喔!头好痛。李梓徕用力的揪着头发,他眼睛发直,两瞳似失去焦距般怔怔的望着前方的空白出神,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口的左边好像刚被车子碾过,无力的很。
回忆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除了喝酒,还能怎样。再也不能,再也不能……那么近的看着她,连在角落里偷偷观望也变成奢侈的了嘛?
那一晚,大家都喝醉了。当然,除了苏小七和季延浅,他们都各自有责任在身啊。而莫等闲毫无防备的靠着季延浅睡了一个晚上,直到散伙的时候才被苏小七扶着出了“离殇”的门。
由于太晚了,季延浅要苏小七和另一个跟她顺路的先打车回去,说一个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莫等闲交给他照顾,他会安全的把莫等闲送回家。苏小七自然不放心。季延浅没办法拗不过苏小七,只能他们四人一道上了出租车。
车上李梓徕呼呼的大声打着鼾,有点震天雷的味道,季延浅尴尬的笑笑,眉目一锁用力的拍了李梓徕一板,李梓徕撇撇嘴,眼珠子转了半天,终于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又沉沉睡去了,不过这回没鼾声了。
相比聒噪的李梓徕,莫等闲就安静的多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微微张开的唇,虽没有那日粗鲁的不成体统的灵气,却也安宁的恰到好处,果然还是配的上天使这个词的。季延浅有点高兴,原来也不全无眼光啊。
莫等闲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很可爱。
那种娇憨的可爱。
他瞥瞥旁边的苏小七,正玩味的盯着他的表情看,看的他发怵,他忽然觉得心虚,忙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苏小七差点就没憋住笑,这个季延浅是怎么了。喜欢上我们家小闲了么?
一路安静无话,气氛有些压抑,好在李梓徕的家到了,季延浅扶着他下了车,而莫等闲的家在里面更深的巷子里,计程车恐怕是过不去了。
“苏小七,你们先在这等我一下,我送他进去就出来……”说完连抱带拖的把李梓徕弄进了屋。
从屋里出来,看见苏小七扶着莫等闲还站在门口乖乖的等着他,他喜上心头,他还怕苏小七携着莫等闲跑了呢。
“来,苏小七,把莫等闲放到我背上来,你扶着她肯定走不了那么远的。”季延浅一边说着一边半蹲着身子。
苏小七别无选择的把莫等闲往他背上放。的确,这么黑又这么幽深的巷子她着实有点怕,所以她只能听季延浅的在门口等着他出来。莫等闲1.65米的个子自己肯定是无法把她毫发无损的送到家的,一路上肯定会磕磕绊绊,搞不好还会摔几个狗啃泥。
所以,把莫等闲交付给季延浅是最明智的选择吧。
这样一想,苏小七突然觉得心安理得起来,她也乐得个轻松,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季延浅说起话来。
“季兄,听李梓徕说你是他哥们儿,可我们认识那么久咋从没见过你哩……”
“S-T-O-P,STOP!”季延浅听了那称呼直哆嗦,鸡皮疙瘩都落一地,从来没人这么叫过他,季兄?多难听啊!听着怎么着都像鸡胸啊。。。“咳,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么?虽然我的名字寓意深厚,哲理满满,所念之人皆不禁自卑不已,但你也犯不着因记恨而换个这么难听而毫无他义的称谓啊。”
“寓意深厚,哲理满满?呵呵,那好,季-延-浅这三个字里你倒是给我说出些哲理寓意来啊!你这名字里不是鸡胸(季兄)就是前胸(浅兄)的,我倒是一点也没看出哪里来的寓意,又哪里来的哲理?若不是你长得有那么几分姿色,我也不屑兄啊兄的叫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咧!”
“你——”季延浅气急,“所以现在还成了我的不对,我的不识相?然后我还得赔礼道歉,感谢苏小七小姐的赏识?”
“嘿嘿,不错,悟性蛮高嘛,不过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子,既然你知道错了,赔礼道歉就不用了,不过如若你真不喜欢我那称为的话——”苏小七顿了顿,从上到下打量着季延浅,忽而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地,右手伸拳左手伸掌,拳在手板心上用力捶了下发出“啪”的一声,“咦,有了,不如——叫你墨子?”
“墨子?why?你不要没事乱起名好不?”
“才没有乱起,好歹我苏小七也是一代才女,这名我看起的再恰当不过了!再说了,墨子怎么着也比方才的鸡胸好听对不对?”苏小七盯着季延浅漆黑如墨的眼睛说道。
“好吧,你非得这么叫,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一直以为苏小七同学是那种乖巧淑婉的女子,不会强人所难,怎奈最近眼神不好,老闪光,一不小心把粗鲁的莫等闲看成了天使——一不小心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什么,季延浅连忙住了口,紧张的转过头看了看背上已经熟睡了的莫等闲,还好,没有反应。他欣慰的笑笑,却对上了苏小七考究的目光。
“你刚刚说我们小闲什么?天——使?”苏小七故意把那两个字拉的老长,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大大的眼睛逼视过来,季延浅瞬间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了,就像灵魂碰见了阳光,无处可躲,立马就会灰飞烟灭。
“哈?什么,你听错了吧,”季延浅擦擦脸上的冷汗,避开苏小七的目光,他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于无形中时,便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灯光,于是赶忙用手指了指,“咦,是不是到莫等闲的家了,那栋房子是的嘛?”
只见巷子的尽头处,有座木质的房子,房顶是用瓦片铺就的。月光很碎,银色的光把这座隐在最暗处的房子照的很是冷清,二楼亮着的朦胧的黄色灯稍稍给这房子带来些暖意。
苏小七点点头说,“嗯,是的,就她们家还这么古韵飘香的,现在谁家房子还是用木头搭的呀!全都现代建筑了!”
“噢?为什么依旧用木质的?”季延浅掂了掂背上的莫等闲问道。
“这个——”苏小七语结了,总不能说她家太穷买不起现代建筑吧!“因为——小闲的——额——妈妈——对!她妈妈是一个非常传统又喜欢复古风格的人,所以这座房子从他祖爷爷那里就一直保留了下来没舍得搬。”呼……苏小七出了口大气,这个谎撒的都快让她脸红脖子粗了,苏小七可是个乖小孩呢,从不说谎的,眼下为了维护小闲的面子,她只能违背原则了,上天哪,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苏小七望望兲祷告道。
“噢,这样啊,喜欢复古,呵……”季延浅好似了解到什么重要情报一样,嘴角弯弯,思绪连篇,完全没看到身边表情不自然的苏小七。
到了门阶前,季延浅慢慢的蹲下,待莫等闲的脚着地后,他用手轻轻地扶着她的手,快速转身,然后支起她的身体,莫等闲的眼珠似乎动了动,又安静了。
“苏小七,她——就交给你了。我就不方便再送进去了。你今天也别回去了,就在她家住吧。晚上比较危险的,也好顺带照顾她。”说完,把莫等闲送到了苏小七的手上。
“好好好,”握着莫等闲的手苏小七才晃过神来,“那今天真是谢谢你拉。呵呵,不过你今天这么大老远的跑来送我们,还这么照顾我们小闲,又是背又是给她靠的,啧啧,简直体贴入微呐!”苏小七拿出八卦祖宗的气场直勾勾的盯着季延浅道,“老实交代噢,你这样做有没有掺杂私心?!”
季延浅被苏小七看的心里直发毛,刚刚才从“天使”话题中逃出来,现在又落入了“私心”话题。其实,私心么,呵呵,哪能没有私心呢。
只是,我怎么能告诉你?
我怕,一旦昭告,万劫不复……
他强装淡定的对苏小七绅士的微微一笑,完全没理会苏小七刚刚的问话,而是兀自转身,背对着苏小七,朝她挥了挥手无声的告别。他身后没得到满意答案的苏小七在原地气愤的用力瞪着脚。在远处还能听见她有如河东狮吼的声音,“喂喂喂!什么话嘛!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满足我下会死啊!!!”忽而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在别人面前还是一淑女派作风,赶紧伸手捂了嘴,自言自语道,要淑女,要淑女……
季延浅把手伸进裤口袋里,后面苏小七的鬼叫声越来越远,他耸耸肩,嘴角牵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那些看似淑女可人的女子是野蛮跋扈的,而那些看似野蛮跋扈的人才是贤淑温婉的!
呵呵,看来这个夏天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