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怒气横生,一脚将面前的一个士兵踢翻,怒骂道:“混账东西!敢对本将无礼?!小心要了你的脑袋!”
那被一脚踢翻的士兵也不着恼,只是面无表情地再次站了起来,接着像杨怀走来,不卑不亢的说道:“巡检大人,军中将士的孤寡父母无依无靠,你将他们介入刺史衙门养老,兄弟们打心眼里感激你;你一人独闯辽营全身而退,兄弟们敬重你;你带领兄弟们雨夜袭击辽军,立下盖世奇功,兄弟们同样佩服你。可...可想不到你....”那小将闭上了眼睛,艰难的睁开,大喝道:“兄弟们,请巡检大人回去好好的反省反省。”
这一番话一出,围着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大侄子,你看原来撒泼那人是咱们代州的巡检使啊,那得多大的官啊。辽人刚走,这些当官的就来火海咱们老百姓了,哎....”
“我说老叔,您老就别说了,万一这将军听了去,可没有咱的好果子吃。”
那老汉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忙捂住了嘴巴,拉着他大侄子直直的往后退去。
杨怀冷眼看着这一切,也不作声,好似没听见一般,知道这几个杨家将士向他逼近的时候,杨怀突然发难,一把抢过一个士兵手中长枪。
虎吼一声,单手持枪猛的一挥,那长枪好似通灵了一般,充满了无穷的力道,直把过来的几个士兵震退了几丈距离,连连翻到了好几个桌案才堪堪落地。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不停将令的叛军要待怎的?”杨怀冷冷的说道。
杨延平二人对望了一眼,渐渐露出了为难之色,对于杨怀的武艺他们二人是一点也用不着怀疑的,能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进辽军大营,十万带甲之人也未能留得住他,会怕这区区的几十士兵么?在说杨怀现在在杨家军中威望甚高,即使这些个士兵能站在理这一字上,向杨怀发难,可心里对于杨怀还是九成九的惧怕,原本十分力,在他这能剩下两三分就不错了。
杨延平思量了一番,上前一步道:“巡检大人,属下等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但凡是还要占一个理字,大可问问在场百姓,您这般作为真当得起巡检使三字么?再者说我父对巡检大人期望甚高,于情于理延平都不能坐视不理,但今日巡检大人不甚酒力,言语上难免有些偏颇。这样吧,属下立刻带兵回府,等待巡检大人回来。”
杨延平字字珠玑,说的大方得体,在场百姓都不住的默默点头。反倒对于杨怀更加的不屑,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就这样结束?不行,效果还不够,否则我这一番心思可就都白费了。”:杨怀心里兀自想道,咬了咬牙,杨怀讥笑道:“呵呵,假仁假义,你爹就这样教你的?”
“你!”杨延平勃然大怒,两眼通红,指着杨怀半响谁不出话来。不止如此,除了杨家两兄弟在场的所有士兵眼里都冒出了无法熄灭的火焰,各个胸前起伏不定,喘着粗气好似一头头饿狼要将面前这个有损杨家声誉的人当场了断。
“怎么?呵呵,都不说话了?”杨怀斜着眼看着这一个个似打了鸡血一般的杨家将士,冷笑道:“那这个小娘子,我可带走了喽?”
杨怀指着那个女子,满脸淫笑。
“不要....求求你,这位将军大老爷,求求你就放过奴家吧...”那女子见没人能阻止得了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少年将军,心好似跌入了谷底,猛的磕了几个头哀求道。
而那女子的丈夫此时早已经两眼无神,呆呆的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看上去像是个傻子一样,嘴里喃喃自语。
“杨怀!你辱我父亲,今日我就替天波府清理门户!”杨延平此刻再也忍受不了杨怀今天这样没有常理可循的卑微嘴脸,怒吼一声,超过士兵手中长枪就像杨怀刺过去。
杨怀不屑一笑,手中长枪举起,猛的抖了几个枪花就将杨延平手中长枪震落在地。杨延平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怀手中还在兀自颤抖的长枪,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救你这般武艺也好意思出来卖弄?滚!”杨怀怒吼一声。
顿时间,那群杨家将士被杨怀强势的作为镇住了,呆若木鸡,深知有几个士兵使劲的擦了擦双眼,想确认到底是谁长枪脱手,可再怎么看,都是杨延平一脸不甘的模样。
“哈哈。”杨怀大笑一声,长枪一抖,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挑起,顺势拽过那女子的臂膀,像门外冲去。
吹了个响哨,红鬃马从大街一脚想杨怀面前奔驰而来。
杨怀大喝一声:“上马。”
联通那女子一起上马,“嗖‘的一声,在大街上横冲直闯的离开了。当杨延平几人冲将出来,哪里还能看到杨怀的身影。
杨怀纵马飞奔了大半个时辰,早已经除了代州城,眼看太阳西斜,杨怀放慢了速度,在一处破旧的道观外停了下来。
这道观破旧不堪,上面的牌匾斜挂着,日久的灰尘和错综复杂的蜘蛛网,早已看不清这道观的名称。只是那褪色的朱红色大门完好无损,给它平添了一抹能遮风挡雨的主旋律。
杨怀下马推开了大门,“吱呀”一声,上面掉落了些许灰尘,杨怀呛了一下,指着那女子说道:“下马。”
那女子明显愣了愣,还是依言下马,唯唯诺诺的走到了杨怀身边,低着头,肩膀微微的颤抖,还有很小声的啜泣。
“不许哭!”杨怀恐吓道。
那女子顿时止住了哭声,杨怀轻笑一声,说道:“进去吧。”
“将军...”
“费什么话!”杨怀转头喝道。
“今天就暂且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去。”杨怀坐在那太上老君的雕像下,手里的树枝不停地在挑着火堆。
那女子看着被火光映红了脸颊的杨怀,心里一阵挣扎,如若不从了他,或许还会对公婆家发难,公公婆婆自小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能连累他们,大不了我自尽便是。
眼一闭、牙一咬。洁白的小手就往脖颈处的绳子抹去。
“住手!今夜你敢乱动,我便杀了你。”杨怀冷言说道。
那女子手顿时一僵,滞在那里呼气都缓慢了下来。
杨怀轻轻一笑。
入夜,三更。
篝火慢慢的走向了熄灭的边缘,点点火光还是能照亮杨怀周遭三尺地方。
“我这么做,实在是寒了他们的心...”杨怀自言自语。
杨怀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辽军大败,十万带甲之士,生还者只有一成有余,而偏偏赵德芳的援军还远在代州四十里之外。这功劳毫无疑问是杨家的,可杨业除外准备伏击辽军,虽说杨怀有故意撇开杨业肚子指挥的意思,可那也是为了保全杨家。那这功劳是谁的?当然是杨怀自己的。
年纪轻轻,不及弱冠,未立丝毫战功就从从七品的崇仪副使议论飙升,升到了堂堂六品巡检使,别看只有这一品之差,可再武将而言,这中差距除非是在战场上厮杀多年,否则绝无可能得到升迁巡检使这个特殊的位置上。这点虽然杨怀未曾听闻朝堂上是如何议论,可傻子也明白杨怀这个丝毫背景也没有的、天波府小厮是对么的遭人嫉妒。
现下更是立下了盖世奇功,朝廷红眼的人还会少么?
保全了杨家,让自己身处风口浪尖,但也不意味着自己就做这个炮灰啊。当然要玩点手段,才会长久啊。
王翦,秦国大将军王翦,每次出征前都会向秦王索要大批田地和金银珠宝。得了个贪财的名声,民间更是对他不屑一顾。
这样,他王翦才得以保全。
汉相萧何,当韩信等人俱都身死,萧何却干起了霸人妻女的勾当,英明一世却毁于一旦。他得了善终。
这说起来,叫做自污。
往往功高震主之辈,想要你保全自己性命大都这样作为,只要一个人有明显的缺陷,上位者忌惮他的可能性就小之又小。
杨怀也是效法先人,雁门关盖世奇功,这件事情,他可不想自此变成了他身死的根原。
不得已而为之,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即使自己遗臭万年,但能保全杨家上下数十口性命,杨家军三千将士,河东数十万百姓生死,这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