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侬细语,水灵埋首烨翔胸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小到吃穿用度,大到平生所学,偶尔挪动身子,调换一个更舒服的姿态。烨翔坐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背靠山体,一双长长的手臂环绕身前,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水灵娇小的身子固定在相对宽阔的范围内。面对水灵的窃窃耳语,烨翔大多是沉默,充当忠实的听众,只有在怀中小人儿的强烈要求外加撒娇使坏的情况下,才出声附和,大都是“嗯”、“哦”、“哎”、“好”等单音节词汇,偶尔有一句不一样的就是“灵儿,累吗?”或者是“咱回吧?”在某人热烈的游玩兴致下,都化作风中细小的尘埃,消弭无痕。
终于,红彤彤的太阳,经过长久的艰难的历程,熬过了初生的痛楚,挣扎着身子摆脱了大地的束缚,冉冉升起,一时间,霞光万丈,层林尽染,万物映辉。
“啊——”
水灵挣脱烨翔的怀抱,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唇边,弓着身子,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肆意的大吼。声音翻过高山,越过深林,透过云霄,传向远方。大吼过之后,周身一阵轻松,身心仿若经过升华般,神清气爽。
两人所在,是燕华山最高峰,比燕华山庄高出不止一线,上下烟波浩渺,时而升腾凸起,好似巨石嶙峋突兀,时而弯曲,好似曲梅攀折无常,时而四散开来,顷刻间消弭无踪影。朝阳东起,晨辉遍洒,霞光仿若利剑,在云雾薄弱处,穿透而出,将整个云团染得金灿灿的,好似刚出锅的肉脯团子。
一大早就被烨翔拐出被窝,带到山巅,此时大约八九点,正是早饭的时间,更何况美食当前,能看不能吃,只能无奈的吞咽口水,水灵皱着鼻子,满是颓丧,好不气馁。美景,美食,吾谁与归,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饿了?”身后的烨翔已经站起来,好似水灵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开口问道。
回去,方才人家说咱回吧的时候,自己还义正词严的拒绝,现在,更没脸说出口了,兴奋过度尾巴翘上天的某人跌落凡尘,为了眼前的美景,撑着吧,水灵恶狠狠的想着。
“给,吃吧,”烨翔变魔术般,递过来一个小匣子,通体暗红,纹路优美清晰。
水灵一把抢过,打开一开,好不欢呼雀跃。只见小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排四色糕点,全都符合水灵的口味。拉着烨翔,重新坐下,自然而然的霸占了人家的怀抱,以腿作垫,斜倚胸膛,早餐开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匣子的缘故,点心虽比不上新鲜出炉的,也差不了多少。偶尔看到不同寻常的景物,还手舞足蹈的指点一番,颇有俯瞰苍生,指点江山的味道。边欣赏美景,边品尝美味,闲暇时伸个懒腰,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额,”正处于兴奋点的某人,突然停止动作,洁白的脸蛋儿逐渐泛红,拼命的挥动拳头,捶打胸口,哎,得意忘形,被噎到了。
“喝口水,”伴随着平和宠溺的声音,一个精巧的水袋递到水灵嘴唇处,不管三七二十一,水灵就着水袋一阵牛饮,好不容易将喉咙口的点心冲刷下去,一阵畅快。好长时间,水灵才回过神来,这家伙还蛮细心的吗,吃的喝的全齐了。双手穿过烨翔的脖颈,搂着烨翔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人家的胸口上,脑袋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如同出声的猫咪般,时不时的蹭一下,“烨翔,你简直太好了,竟然带着水和点心。”
烨翔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水灵,吃饱喝足之后,神情慵懒,两只大眼睛渐渐被上下眼皮侵蚀,嘴角还挂着点心屑,伸手,轻轻的拂去嘴角的点心渣滓,而后自然而然的放在水灵的腰际,将水灵的身体固定。真是一个贪吃的小猪,吃饱了就睡,烨翔如同一个宽大的父亲,没有理由的宠爱着自己的小女儿,为她张开自己的怀抱,遮挡风雨。
“哎呀,”水足饭饱之后,窝在烨翔怀里正准备去会周公的水灵,突然一声惊叫,撑着烨翔的胸膛,坐直身体,直面烨翔,咧着嘴唇,嘿嘿嘿的傻笑不止,一副做了亏心事或者别有所求的样子。
看着如同小狐狸一般,娇笑不止的水灵,烨翔睁眼,展眉,微微的点头,示意:有什么大胆的说出来的。
“那个——我刚才只顾着自己吃来着,你饿了吧!”水灵看着烨翔,小心的陪着不是,脸上满是不好意思,怎么只顾着自己享用点心,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忽略了呢。
“没事儿,不用管我,”烨翔伸出手,轻轻的梳理着水灵的秀发,面上不显,心里却异常满足,什么时候,自己的小人儿也懂得关心人了。
“不行,你一定也饿了,”不自觉地将烨翔推脱的话过滤掉,自顾自的拎起身边的点心匣子,拿出一块绿豆糕,喂给烨翔吃,看着烨翔紧抿的双唇,满是命令的语气:“快,张嘴!”
在水灵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外加装傻扮痴之下,烨翔终于张开嘴巴。
“呵呵呵,”水灵如同奸计得逞的小狐狸般,笑吟吟的将手中的绿豆糕,塞进烨翔的嘴巴,看着烨翔慢慢的咀嚼,喉结一动,缓缓地吞咽,自豪感油然而生,紧接着递上另一块……到后来,索性伸出左臂,拿着点心匣子,环过烨翔的脖颈,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倚在人肉靠垫上,右手只管塞点心,还暗自得意,美其名曰:劳动并享受着。
“好了,饱了,”看着水灵一副打持久战的样子,烨翔赶忙推辞。
“什么呀,这么个大男人,还没我一个小姑娘吃的多,这怎么行,”水灵理由充分,对烨翔的话不屑一顾。
“我自己来吧,”从早上给水灵介绍风景说了许多话,到现在飞快吃点心,烨翔滴水未沾,嗓子干渴,实在难以消受美人恩。
“别说话,有人伺候着,还挑三拣四的,别人想要这样的待遇还没有呢,”水灵义愤填膺理直气壮,小手自点心匣子到烨翔的嘴巴,往返不停,如花间蝴蝶,奔走不息,可辛苦坏了身边的烨翔,真叫那个有苦难言。
跟着水灵递上点心的速度,烨翔用食的速度逐渐加快,却丝毫不见慌乱,好不容易将半匣子点心用完,享受完了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用餐。
心满意足的水灵侧过身子,倚着烨翔的另一半胸膛,洋洋得意,看我将你伺候的多好,成就感油然而生。看着烨翔俊美的侧脸,发觉烨翔脖颈上的喉结来回蠕动,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忙不迭的拿起身边的水袋,送到烨翔的唇边,一副讨好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水袋,凝视了怀里那张精致的笑脸许久,烨翔扯了扯嘴唇,露出欣慰的微笑,深谙怀里小人儿的秉性,就这水袋喝了几口水,干净甜美清新,携带着水灵特有的味道,身心爽快,颇有吾家有女终长成的欣慰。目光投注到怀中人儿的红唇上,粉嫩娇艳,鲜红欲滴,嘴角上扬,心声吐露:“真甜!”
甜,水灵方才喝过,今天的水也没有什么特殊呀,水灵纳闷儿,看着烨翔专注的目光,聚焦所在,正是自己的双唇,不知是想起了方才自己也用过那个水袋还是想起早上那个浅浅的吻,脸色顿变,恼羞成怒,挥舞着小拳头,露出自以为狰狞发怒的表情,恶狠狠的威胁:“不许看,不许笑!”犹如发了怒的小老虎。
看见娇态毕露的水灵,烨翔笑的越发的肆无忌惮,低头,伸颈,再次吻上了那朵美味的嘴唇,蜻蜓点水,梢沾即离,堪堪躲过水灵紧接而来的魔爪。
气极了的水灵,只得狠狠的捶打烨翔的胸口,发泄自己的怒气,直到双手酸疼,也没见人家有丁点儿发反应,“烨翔,你变坏了,”武力征服无效,咱只能嘴上占便宜。
“好了,”烨翔伸开双臂,轻轻的揽过水灵的身子,使其摆到自己身前,双臂成环,穿过水灵的小腹,胸口脊背相依,耳鬓厮磨,语气舒缓,三分妥协,三分宠溺,三分喜悦。
烨翔的话仿佛有神奇的魔力,令水灵的神情放松下来,跟着烨翔的话慢慢的欣赏山下的风景,这次有烨翔着个大专家级人物的解说,各种故事、传说、典籍信手拈来,声音温润厚重,如春雨润物,紧密细致,使得水灵心旷神怡。慢慢的水灵也能插上几句,再到后来,就成了水灵自己的追忆演讲。
“烨翔,你知道吗,小的时候,就是有三四岁的时候,你可凶了,经常不小不说话,一副巨人一千里之外的样子,有时候,我不知道鼓起多少的勇气,才敢靠近你,哪知道,一接触到你没有感情的目光,就退缩了……”
水灵声音缓慢,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漩涡,声音颤巍巍的,好似被遗弃的孩童,惹得烨翔越发的怜爱。
“烨翔,你还记得吗,五岁那年,在山庄大门口,是你第一次抱我,当时,我的泪就浸满了眼眶,又害怕你生气,拼命的憋着……”
看着眼前的女孩,烨翔的心抽痛起来,手臂不自主的紧缩,使彼此的距离更加靠近,亲密无间。
“烨翔,我,今天,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