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一艘星舰从蔚蓝色的星球起航,一丝莹莹之火,在漆黑的宇宙里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毅然而又决然,冲向远方,就好像誓要冲破这冰冷的宇宙,得见一片新的天地。
这一片星系,与太阳系很是相像,六颗巨大行星缓缓旋转,最为耀眼的,当属第三颗行星,有的陆块有白净的星辉弥散,有的陆块如同深渊,不见光亮,还有的陆块像浸透了鲜血,夹杂着暴虐的气息,共绘出一副充满生机的画面。
这颗名为玛尔法的星球,一座高千丈,笔直入云的山上,屹立着一座城堡,通体映散着幽幽铜光,城堡正中,是一方血池,方圆足足百米,一道石阶自血池边上,延伸至中心的祭坛,一道枯槁的身影,倚靠在祭坛中央的王座上,他身上积满了尘埃,像是千年没有动过。
这一刻,王座上的那道身影,睁开了眼,王座四周的六根木杖尖上,徐徐燃烧的火焰,呼的一声,熊熊盛开,火光映在老者的脸上,他双眼凹陷,血浆溢满了眼眶,他微微抬头,浑浊的目光透过铜墙,铅云,落在外太空,那里空无一物,而王座上,那个老者的目光就嵌在这里,愈加的深邃。
玛尔法星上,越来越多古老,强大的生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下一刻,从地面上看去,这片外太空背后的星辰,都像移换了位置,而原本干净的夜空,像是被一只毛笔圈了一圈,清澈的星光顿时扭曲的不像样子。
一艘星舰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而不是从更遥远的星空深处飞来。
王座上那一个枯槁的身影,手向上抬起,像是要捋一捋仅剩下几根的金发,举到空中,手肘处传来一声咔擦,他略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又试了两回,却始终抬不起来,不得不放下,而当他再望向天际时,眼中渐渐流露出一种叫兴趣的东西。
星舰突兀的出现,没多久,舰体右侧翼,开始龟裂,大块大块的零部件分裂开来,星舰依仗的动力,时有时无,终于在下一秒停止了前进,星舰沿着自由落体的轨迹,向法尔玛星坠去。
王座上的那一个身影,注视着星舰坠落至地平线上,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这位王者一般紧盯星舰直至消失的,还有世界各地的数个至高的存在,不同的目光,有的隔着千山万水,在这一刻却又那么相似,那是本性流露,是贪婪,是好奇。
轰的一声巨响,星舰坠落在辽阔的原野上,不知过了多久,星舰的舱门打开,人类陆续踏上这一片陌生的土地。天边,一轮晚霞当空,人类如朝圣一般望着那里,人群中渐渐响起了激动的欢呼,每一个人都像是重获了新生。
人类开始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筑造自己的第一个村落,第一个城市,当夜降临,星星之火为还在忙碌的人们照明,而当黎明将近之时,这点星星之火已经化做通明的灯火,村落也有了雏形。
历史翻开了一章新篇,数年以后,人们把这一天起定为******,取名为洪荒纪元,像是预示着今后人类在这片大地上开疆拓土,奠定基业,一如那洪荒年间。
洪荒纪元六百六十六年,烛火城一栋民房里,少年坐在书桌前,换了长长的一口气。他拿过宣纸,倒好墨汁,一笔一捺写下: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他露出一丝笑意,在末处题上:汉北斗。
这寥寥几行字,叫做诗,写下这几行字的,是万年前的古人,而作诗的地方,是离这里亿万万光年外,一颗蔚蓝的星球上。万年前的古人写下的文字也有如此的魅力,字句珠玑,让人不禁缅怀,向往,那颗星球,该是怎样的一处天堂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时针转了三圈,到了早上八点,砰砰砰,一阵短促且粗暴的叩门声传来,静谧的时光一下子无影无踪,汉北斗合上书,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折叠小刀。
一个女人从房里出来,有些仓促,给北斗整了整衣服,眼中有些不舍,似要诀别,轻声说道:“记得早点回来,见到城管就赶紧跑,什么都没有命重要,不要和上次那个大你四五岁的孩子起冲突,不要….”
汉北斗拉开女人的手:“妈,我知道了..”
女人轻轻一叹。
门外是四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隐隐为首的一人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就连气质都要比另外的三人凶狠许多,手中娴熟的甩弄着一把匕首,偶尔能见到其上泛着的一丝寒光,显然不是地摊货。
巷子里走过两个中年人,然而不巧的是,这四个孩子恰恰拦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且这四个孩子没有丝毫把路让开的样子,或许,四个孩子只是在等两名中年人过去打一声招呼呢?但显然,这两名中年人并不这么想,两人把这种轻妄的举动,看做是敌意的流露。
区区四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们?
中年人摸摸了微微隆起的酒肚,用眼角的的余光瞥了一眼这四个孩子,伸手一指,醉醺醺道:“哎哟,哪里的小兔崽子,拿了把刀就以为自己算个东西了?”他咧嘴一笑。
为首的这个孩子只是用眼角瞥了一眼,目光交错的刹那,眼中顿时多了一分阴狠,他转过身来,鼻间轻轻一哼,旁边的三个孩子会意,拦住两人,一人叫道:“滚。”
两名中年人的个头比这三个孩子要高出一截,直直走了上去,其中的光头伸出一根指头,点指道:“有种你再说一遍?”他双眼一睁,泛着凶光。
一个呼吸之后,那名光头就把三个孩子逼到了一侧,用拳脚狠狠的压制,一个孩子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往这个光头身上捅去,光头冷笑,抓住孩子握着小刀的手,用力一拧,巷子里响起一声惨叫,这孩子往地上一倒,那只手腕扭出一个诡异的角度,他瘫在的地上,而小刀也到了光头手中。
小巷另一侧墙边,另一个微胖中年人盯紧了把玩着匕首的男孩,尽管面对的是一个还没成年的男孩,不知怎的,他就是没有一丝轻松感。
为首的这个男孩,向前跨了一步,手腕一抖,匕首的锋刃在前方空气里晃了一圈,那里本是这一名微胖中年人头颅所在。
转眼,这名微胖的中年人被为首的男孩逼到了墙边,其间他几度想要动手,都被匕首的锋利逼了回来,一道血顺着手臂已经挂到了地上。这时他避过一刀,侧身,猛的一记侧踢,而下一刻,也正如他预料的,男孩狠狠的撞在了对面的墙上,一口鲜血从男孩的口中飚了出来,然而微胖的中年人的眼中有些惊恐,倒映出的是一把牢牢插在小腿上的匕首,他发出一声闷叫,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只手扶着墙站立。
微胖的中年人这一踹踢够重,有成年人相应的力量,更有他平日间练出来的速度,为首的那个男孩试图站起来,有些勉强,他扶着墙壁,终于站稳,顿时还以一个胜利的笑,笑得很阴冷,却是实实在在的笑,发自内心的笑。
对面微胖的中年人想要发怒,却发现没有办法,但很快,他也笑了。
因为,收拾完三个孩子的那名光头在往这里大步赶来。
光头手中的折叠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它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着,为首的这个男孩脸上的阴笑消失,脸颊像是褪去了颜色的衣服,变得苍白,他的眼睛死死盯紧了光头手中的折叠刀,他试图躲开。
但男孩很快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一只粗壮的手把他按在墙上,大人的力气按得他很痛,更恐怖的是,那个光头手里还握着折叠小刀。
光头没有立刻就下杀手,折叠刀一点一点划开为首的少年心脏前面的衣服,留下数道交叉的血线,然后刀尖顶住了肌肤。受伤的中年人换了长长一口气,而光头露出一丝笑意,问:”求饶吗?我可以放你一条狗命,毕竟只是个孩子啊!”
这个时候,吱的一声,门开了,走出来的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相貌有些土,像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或许是因为身上破旧的衣着,又或许是因为眉宇之间的那一抹坚韧,就像一个庄稼人辛苦耕耘,风雨无阻,独有的那一种气质。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在这样的贫穷、偏僻的巷子里出生的孩子,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一种恶,纹身,疤痕是一个人跋扈的资本,人善就要被欺,老实就要被嘲弄,所以,中年人微微诧异,同时也看不起这样的少年。
少年的身形偏瘦,而在这条巷子里,干瘦,就是弱小。
当少年掏出折叠刀的那一刻,那名脚上插着匕首的中年男人,眼中立马多了三分警惕。
足足三分的警惕,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算得上是重视了,因为,他在这个孩子眼中看到了一种东西,那叫认真。
这里,认真两个字,代表三样东西。
第一是自信,我相信我能摆平你,至少能应付你。
第二是谨慎。
第三是决心,我决定要干掉你,如此,才会认真。
光头的目光很侵略性,他原以为对这个刚出现的少年多少会有一点威慑,但是他错了,少年看过来的眼神,如磐石,如河堤,分毫不让。
受伤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小心。”这两个字的音量是越来越小,因为在他开口之前,这个少年已经动了,他怔怔的看着那里,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