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静静的坐在一边,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事的静慈师太突然站起身,口宣佛号,平静的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恕贫尼有事,要先行告辞了!”
这时,大家似乎才想起来房中还有一位外人在场,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讪讪的表情,孟老爷站起身来道:“静慈师太不好意思,今天之事让你见笑了。”
静慈师太却是一脸平静:“孟施主太客气了,红尘乃是是非地,幸好一切总会拨开云雾见青天。”
夫人也站起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静慈师太,今日之事多有麻烦,改日定到佛前烧香。”
静慈师太微笑着:“夫人不必客气。”
简单话别,孟老爷让人将静慈师太送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旖菡看到,静慈师太临走时,竟然对自己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在众人还未有察觉之时便一闪而逝。
“你们也都下去吧!”孟老爷一挥手,房中诸人便识趣的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涉案的孟氏夫妇、旖菡、胡妈妈几人。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了,你是不是应该把今日之事好好说清楚。”孟老爷看着站在面前的孟夫人,有些无力人揉着眉头,满脸疲倦。
孟夫人却是满脸委屈:“这……老爷,妾身的确是什么都不清楚,你让妾身说什么好?”
“静怡,”孟老爷显然极为伤心,不由得喊起了孟夫人的名字:“我们做夫妻,也有十多年了,相互之间还算有些了解,现在也没什么外人,有些话我也不妨直说,你想要的东西,千方百计也会弄到手的,胡妈妈是你陪嫁的管事,一向以你马首是瞻,没有你发话,这些事她自己又怎么敢做呢?”
孟夫人无力的跪倒在地,苍白的脸上涌上血色,声音也带了激愤:“老爷,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你就是如此不相信我吗?”
胡妈妈看两人之间闹得这么僵,眼神在旖菡脸上恨恨的一扫,便跪在地上,高声道:“老爷,你就不要再为难夫人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夫人没有关系。”
“胡妈妈,你……”夫人一脸感激的看着她,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等于默认了她的话。
“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爷,就算奴婢告诉你只有绣架翻出来的和奴婢身上的布偶是奴婢做的,其余从房中搜出来的那些布偶真的不是奴婢做的,恐怕老爷你也不会相信吧,既然如此,那奴婢就背下这个黑锅,全都认下,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我就承认,老爷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不要为难夫人,这些年来,她自己一个人维持着孟府,方方面面都要兼顾到,已经很为难了,现在还要将这没有之事都赖到她身上,岂不是要把夫人往死路上逼。”
听到胡妈妈前面的话,有复杂的表情在旖菡脸上一闪即逝,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脑海中闪过念头,不由得抬眼看向胡妈妈:“胡妈妈,你说夫人这些年过的很为难,那么我呢?我又过的很好吗?母亲去世,我一下子失去了亲人的疼爱,下人们都是一些迎高踩低的小人,要不是舅舅舅妈的维护,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我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揽荷居,你又为什么来为难我呢?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方法来诬陷我呢?”
胡妈妈别有深意的看旖菡一眼,话中有话的道:“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我今天栽到表小姐你手中,也没什么好冤屈的,只能怪自己智不如人。”说着,她一脸凛然的看向孟老爷:
“老爷,奴婢今天做出这件事,并不是因为和表小姐有什么仇怨,只是因为奴婢实在看不惯表小姐平日的为人处世,老爷你在府中的时间短,有些事大概还不知道,表小姐虽然在您面前一副温柔娴淑的样子,但是离了您的眼,表小姐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为人所不齿。奴婢虽然是一个下人,但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胡妈妈这一招,相当高明,她在孟府本来就是一个冷厉不苟言笑之人,平日虽然因为严苛得罪过不少人,但因为说话做事向来讲究规矩,因此虽然不少人被她罚过,但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不敢故意和她过不去,就连老爷,虽然有时候也觉得她做事太过苛责呆板,但由于她对人对己一向如此,因此也不好拿她怎样,相反,她在孟府中还有一定的威望。
如今,她先是承认栽赃旖菡之事,首先令人感觉到她的诚实,接着有用那样一副平静真诚的语气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便让人感觉她说的是实情,再加上她平日的为人,便让人感觉定是旖菡平日做了什么令人不齿之事,使一向严苛的胡妈妈看不过,才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教训她一番。
夫人本来也是一个聪明之人,听胡妈妈这么一说,心中立即明白过来,故意露出一脸惊慌的样子,转头便训斥道:“胡妈妈,你胡说什么!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就等着接受惩罚吧,又胡乱扯出那些干什么,你还嫌老爷不够烦吗?”
好一招欲盖弥彰!
果然,孟老爷听到两人一唱一和,不由得睁开眼,露出探寻的神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
夫人离开接了话:“老爷,你别相信胡妈妈胡说,没有的事,真的……”
孟老爷却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你住口,我要听胡妈妈给我说清楚!胡妈妈,你说!”
胡妈妈低了头,似乎下定了最终的决心,猛抬头:“回禀老爷,别看表小姐她平日一副善良的样子,但实际上保藏祸心,别的不说,好好的孟府,本来大家都忠心耿耿,但是表小姐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挑拨了那么多人,以她为主,公然违抗夫人的话,令夫人好生为难,平时表小姐做下什么事,也是这些人或明或暗的来维护她……”
看着夫人和胡妈妈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演,听着胡妈妈指责的话,旖菡不由得有些头痛: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事,没想到她们竟然还能绝地反击,前有夫人的谗言,现在又有胡妈妈的指责,照这样下去,就算胡妈妈因此事受到惩罚,自己恐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胡妈妈一直不停的说,将旖菡半夜和墙外之人琴箫相和、打伤宋成玉、诬陷张妈妈、趁着上香之际勾引外人等等各种有的没的都交代个清清楚楚,听她那语气,好像真的是旖菡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一向正直的她看不过了,才有了今天之事,不过看孟老爷并不是非常吃惊的表情,相信夫人在之前早就说过了,或许不像胡妈妈说的这么刻薄。
随着旖菡一件件“丑事”不断被抖落出来,孟老爷的眉头,越皱越紧,等到胡妈妈终于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说完,孟老爷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疙瘩,他带着复杂的眼光看了旖菡一眼,转头问孟夫人:“夫人,她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孟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一眼一直冷笑的旖菡,低下头,但是又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妾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希望老爷不要怪旖菡,都是妾身无能,教导无方,才会令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哼!”旖菡一声冷笑打断了她的话,对她们的话不做任何辩解,只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看来,有些事的确不该再捂着了,是时候让它们见见太阳了。舅舅请稍等!”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里间,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她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册书册样的本子,最下面的,纸张有些泛黄,看来有些时间了,越往上,便越新,最上面一本好像还没有写完。
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恭敬的将那些本子递到孟老爷面前,冷冷笑道:“舅舅,这是从母亲去世这三年来我所记得日记,三年上千个日子,每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原原本本的记在了上面。”
说着,她拿出了最上面的那一本还比较新的日记:“或许,舅舅对以前的事情不感兴趣了,这一本日记记载的是今年发生的事,至于舅妈和胡妈妈所说的事,基本上都记载在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上面都有详细的记载,而且,事情的原委,只要我查清楚的也都记在上面了,人证物证我也都有详细的说明。”
她眼角冷冷的瞥了一眼夫人和胡妈妈,现在她们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何止是惊讶,简直可以说是震惊。
旖菡心中冷笑,继续道:“至于这胡妈妈刚才说的我去祭拜母亲的时候什么私会这私会那的,我当时已经将那几人带回来,关在外面的一间小茅屋里……”她看到夫人和胡妈妈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便不动声色的道:
“只是第二天,不知为何,关押他们的的茅草屋竟然着了火,小屋很快便被烧成了灰烬,不过……”
旖菡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而且这笑容越来越深:“不过,幸好那天我觉得刚刚下完雨,他们几人在茅草屋里关着有些太难受了,便早已将他们换了地方,舅舅如果想找他们来对质,我让人将他们带来便是了。”
“什么?”这一下子,夫人和胡妈妈表面的平静再也难以维持下去了,一声惊呼,两人无力的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