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回来了!”看到旖菡进院,春苗远远的迎了出来。
“恩!”旖菡脸色如常,轻轻点点头,仿佛刚才院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夏秧掀起珠帘,旖菡走进房间,一股清风迎面而来,荷叶映满大开的窗子,荷花的清香扑鼻而来,燥热一下子被隔在了外面。
揽荷居一直以来都是冬冷夏凉。
“咦,春苗,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哭过了?有人欺负你吗?”旖菡想起了宋成玉,脸色冷了下来。
春苗却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小姐,我只是……”她突然又哽咽了起来,就在旖菡不解中,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只是听到夏秧报告的消息,太高兴了,奴婢真的再也不用嫁给那张升了,小姐的再造之恩奴婢感激不尽!”
旖菡双手搀扶起来:“快起来!这是好事,怎么哭起来了!我也只是尽力,不想看着你好好的一个姑娘毁于那张升之手罢了,何况,你是我身边的人,你尽心服侍我,我自然也要护你周全——夏秧也是如此。自从搬来这揽荷居,咱们三个相依为命,自然是应该守望互助了!”
春苗擦着眼泪:“奴婢是太高兴了,所以情绪才一时难自控。小姐,虽然您救了奴婢一命,可是听春苗说,夫人将奴婢的婚事全盘交予您,这样一来,夫人就将推掉这门亲事的所有责任都赖到小姐头上了,恐怕从现在起,就要和那张妈妈结下仇怨了,以张妈妈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秧也不由得插嘴道:“对呀对呀,那张妈妈可是府中有名的小心眼之人。何况,她还从我们这里拿去了那么多银子,想想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我就觉得可惜!”
旖菡看着夏秧那气呼呼不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只要能解决问题,花多少都是值得的!”
她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以张妈妈贪婪而又爱面子的性格,这门亲事只要不成,不管是谁不同意,她都会记恨我们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这样说是我们不同意呢,也让那些惯于迎高踩低的人们看看,虽然这孟府是夫人在掌权,可如果是我们不同意的事,夫人也没有办法反对,让她们以后做事都要仔细掂量一番。”
春苗点头恭敬道:“是,小姐说的有理!”
夏秧也不由得咬牙:“哼,就应该这样,我看这几年,小姐受这些小人们的气,也受的够多了,不管怎么说,小姐也是孟府的表亲,岂是这些下人们能够随便欺负的!要是夫人在世,我看谁敢对小姐您不敬……”
看到春苗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她突然醒悟过来,不由得捂了嘴:“……小姐,对不起,奴婢不该提起姑奶奶让你伤心的!”
旖菡淡淡的笑着:“你看我像伤心的样子吗?”说到这,她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在园中遇到的事,情绪还是低落了下来:“你说的也对,要是母亲在世,绝对没人敢如此对我不敬——我要是有母亲一半的魄力也好啊!”
春苗不由得责备夏秧:“你看你,又让小姐难过了吧!——小姐您别难过,您也知道,夏秧她向来口无遮拦!”
“对啊,小姐您不要这个样子。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我和春苗眼中,小姐您一直都是最棒的,人长得漂亮,心地又好……”
夏秧掰着手指数起旖菡的优点来,引得旖菡不由得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看把你们两个吓得。好了,我们赶紧把那件屏风绣好,上次夫人给我们的活计还没有做好,可以拖一段时间,等到这批活计做好,肯定又会给我们一大堆活计干,到时候我们就没有时间做了。”
“是啊,大少爷给的银子给了张妈妈一些,剩下的也不多了,我们赶紧再绣点,偷偷卖了手头也就宽裕点!”春苗说着,转到房间内去取藏在里间那绣了一半的屏风,夏秧也忙着去准备针线。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主仆三人的忙碌中度过了,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晚饭时分,三人将屏风收好,拿出夫人安排下来的活计正忙碌之时,小厨房的人送饭来了。
带人送饭来的丫鬟有些眼生,旖菡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那个圆脸丫鬟倒也乖巧,上前躬身施礼:“表小姐好,奴婢依兰,前来伺候表小姐用饭!”她举止间,进退有度,态度不亢不卑,但是滴溜溜打量旖菡的眼神让人很不喜欢。
旖菡正全神贯注的绣着一方锦帕,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开了口:“以前没见过依兰姑娘,可是二表哥新买的丫头吗?”
依兰一边指挥丫鬟婆子将饭菜摆好,一边恭敬的回答旖菡:“回表小姐,奴婢是宋夫人身边的丫鬟,我家夫人说,今天看小姐辛苦,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几道小菜来慰劳表小姐,并派了奴婢来伺候表小姐用饭。”
旖菡看了一眼满桌的饭菜,果然比平时丰富许多:“那有劳姨妈费心了!——好了,你们两个过来服侍我用餐吧!”
“是,小姐!”
春苗和夏秧服旖菡在桌边坐好,站在一边伺候她吃饭。
旖菡看了一眼满桌的鸡鸭鱼肉,很大声的咽了一口口水:“姨妈可真是费心了,这些美食我平时看看也不可能,更别提吃了!哎!要是以后能天天吃上这样的饭菜就好了!”
说着,她也不顾依兰在场,抓过一个鸡腿,不顾形象的大嚼起来。
依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视,但表面还是保持着恭恭敬敬的态度:“只要表小姐愿意,别说这样的饭菜,比这更好的饭菜表小姐以后也能天天吃到!”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旖菡一手抓着一个酱肘子,一手拿着鸡腿,嘴里塞满饭菜,含混不清的说着。
“那是当然,我们家夫人说,和表小姐特别投缘,一看表小姐就喜欢的不得了,本来想今晚上来看望表小姐,谁知道今天下午我们家少爷也不知听了谁的挑唆,竟然拉着一个丫鬟掉进了湖中……”旖菡听到这里,吃饭的动作不自觉的停滞了一下。
依兰一双圆眼一直滴溜溜的打量着旖菡,她似乎没有察觉旖菡的异常,继续说道:“——少爷一下子着了凉,现在正感冒着呢!我们夫人照顾少爷,一时走不开,所以就派奴婢过来为表小姐请安问——表小姐,你怎么了?”
“咳咳……水……水……”
“夏秧,小姐噎住了,赶紧拿水!”
夏秧递过一杯水,春苗喂给旖菡,为她轻轻的拍着背。
好大一会儿,旖菡才顺过气来,她转头便对着依兰怒斥起来:“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没听说过食不言、寝不语吗?干什么在我说话的时候喋喋不休呢?有什么话赶紧说,别影响我吃饭!”
依兰一脸惊呆,简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忍着怒意,赶紧赔礼道歉:“表小姐教训的是,奴婢只是奉我家夫人之命来为表小姐请安问好,既然表小姐要吃饭,奴婢就先告辞了!”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旖菡专注于满桌饭菜,不耐烦的挥手,依兰眼神复杂的躬身施礼退下。
“小姐,她们走了!”等她们的身影走出揽荷居的整个院子,夏秧打量一番,凑到旖菡跟前说道。
旖菡一把把手中的东西扔在桌子上,接过春苗手中的手帕擦了擦手:“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