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向来是消息传播最快最广的好地方,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对于今日的陆离来说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一大早“缉拿汪洋大盗某叫花”的通缉令传得满城烽火,可谓全城戒备。当然并不是为他一个人而弄得满城风雨。
神州西南的女子国和中原轩辕国向来不和,最近不知从哪来的风声,宣称女子国和轩辕国将开战。无论过去深仇大恨如何,百姓总是头脑火热喊打喊杀,一时间民情激愤,大有除之而后快的心思。如同数十年前,神州东海之滨外有瀛洲,东瀛国入侵轩辕国,致战火连连前后达八年之久,轩辕国数万百姓殒命。今时攻守之势互逆,轩辕国百姓未忘国耻,而轩辕国主严令不得寻衅,以和为贵。
正因有前车之鉴,轩辕国民众更对战事充满痛恨,民众舆论直接倒向维护轩辕国,在这个敏感时刻一切都得小心翼翼。任何一个异族人都可能被误会为奸细,轩辕国对待汉奸向来只有一个字,“杀”。
为肃清城内奸细,城主已下令清查各类人员,客栈在这种情况下首当其冲。渝州城军队前前后后派出十拨人马在城内盘查。其中一队径直奔向陆离所在的悦来客栈。
铁甲随着兵士行动叮当作响,为首伍长踏入客栈。
客栈内各路食客并不因军队的突然盘查而慌乱,依旧是有说有笑,自顾自谈。这些突发情况在繁荣的渝州城里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掌柜笑呵呵迎了上来:“军爷,有什么事需要草民尽力?”
边说边拉着伍长,掌柜从袖中取出钱袋,趁无人,悄悄塞给伍长:“小小意思请兄弟们喝喝酒,有劳伍长。”
“自己兄弟莫要客气。”伍长陪个笑容,转身严令兵士“各房间都要盘查,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过!”
“是!”
一时间兵士匆匆上楼,挨个盘查···
屋外脚步声响,高渐鸿和月彤静坐屋内。突然门扉被一脚踹开。那兵士横着长戈刚踏入半只脚,只听到里面一阵呻吟,淫语戏谑不绝于耳。
月彤半解青衫,斜坐在高渐鸿腿上,一只玉手搂着他脖颈,另一只手却撩拨高渐鸿大腿,纤纤指尖游离向上:“好哥哥,奴家现在就要嘛。”
高渐鸿左手举着酒杯往月彤朱唇送去,右手撩着她半抹****,举止轻佻:“你这小嘴,哥哥我忍不住想尝尝味道,来来来。喝了它,大爷赏你百两黄金。”
月彤似嗔似怒:“那你可要说话算数,不然奴家可要叫你飘飘欲仙。”
兵士见状,索性转身退出,顺带着关好木门。这些庸脂俗粉全都不在那兵士眼里。青楼这个行当自古都是最下流,当然卖艺不卖身的又另当别论。若纯粹只是卖身搏人一笑,却是低人一等。这些兵士都是看都不看一眼,骨子里骂着不要脸的贱货。然而又有多少兵士背着妻儿在外留恋青楼梦好,图着下半身的安乐。还要美其名曰:一掷千金为搏红颜一笑。
高渐鸿放下酒杯:“好了,他走了。月彤辛苦你了。”
“鸿哥,你我是夫妻还怕什么?莫不成你还害臊?”她抿嘴一笑。
高渐鸿陪着一笑,突然一把拉过她,玉脸贴着他胸膛。他面上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愁眉不展:“此番渝州之行只怕凶多吉少,岳北风那厮三番五次寻我要兵主之剑,这趟不好对付。月彤,要不你先回苗寨等我消息。”
月彤一把推开他的胸膛,立直身子再不见小女子的惺惺作态,眉宇间英气勃发:“鸿哥,无论刀山火海月彤都陪你去,纵不能同时生,那就同时···”
“我明白。月彤有你陪着,真好。”他打断她还未说出的字。
他握着她的手,多年前也曾是嫩如滑脂,只是这些年来操持家务,纤纤素手早粗糙了太多,蓦然间有些心疼。多年前,她也曾风华绝世,如今冒出了皱纹。待此间事了是该多陪陪她了,过去********为了苗寨的将来,却忘了经营自己的家。有时这样一想颇有些无奈,身为苗寨大祭司是村里的核心,如果可以他宁愿做一个普通人,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可惜那也只是奢求。要怪也只能怪兵主之剑,这个外人眼中的宝物,却是护剑一族的枷锁和诅咒。
“我也是。”月彤没有过多言语,最难忘的深情其实只在一个平平淡淡的眼神,一个细细微微的动作。不是千百束花弄出芬芳,也不是大庭广众单膝跪下。对她来说,这四目相对,足够回味。
“好一个郎情妾意!”一人袖口一挥,紧闭的门扉自动分开。
“是你。”高渐鸿有些吃惊。
“是我,大祭司别来无恙。兵主之剑可在你手。月彤,还不告诉他实话么?”月碧儿呵呵一笑。
月彤身形微微一怔,贝齿轻咬红唇,高渐鸿看在眼里:“兵主之剑确在我手,莫非你们女子国也想得此物?”
“兵主之剑兹事体大,理应由女子国代为保管,以防不测。”
“哼,我敬你身份尊崇让你三分,碧儿巫师可不要咄咄逼人。”
场面似乎有些冷,还有些肃杀,月彤挤在中间一言不发。
“随意。”月碧儿突然离去。
来如风,去也如风,就像风一般的人儿,没人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只留下月彤和高渐鸿傻眼1···
因为此时旁边的屋子吵了起来,两个大美女罩着一件薄纱堵在门口,劈头盖脸将那巡查的兵士骂个狗血淋头。
“你这狗东西瞎了眼,没见着老娘在洗澡?贼眉鼠眼,没见过这么白这么软的胸?色胆包天,信不信我告诉北风,格了你的职。”特意强调了一面“北风”,叫得如此亲切,那兵士满脸通红,一溜烟逃了。
与此同时,屋内木桶里的水突然冲天而起。一人从水里钻了出来,古铜色的皮肤,披头散发,只是没了邋遢胡须,也没了醺醺臭气。陆离不着衣物,从木桶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铜镜前。胸膛之下,触目惊心。成片成片的烧伤留下的疤痕清清楚楚反映在镜中。
他戴上冠,穿好新买的侠士服,特意将手腕处缠上几圈,带上剑。是时候去找岳员外加倍奉还他给的屈辱。
出门之际,他朝着两位美女拱手称谢:“这几日多谢两位姐姐替我遮掩。”
“公子出手阔绰,我姐妹俩也不是傻子,我二人愿意长伴公子左右,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陆某人四海为家,两位姐姐只怕不会习惯。还是就此别过的好,”
“既然公子不愿,我也不强求,愿公子早日得遂心愿。保重。”
“两位同样保重,后会有期。”带剑,昂首阔步,陆离别了两位姑娘。
他正要下楼,突然前方一人伸手拦住去路:“你站住。”
陆离上下打量眼前的姑娘,确信并不认识,自顾离去。哪有如此盛气凌人的姑娘,一上来就态度强硬地让人家站住。
“我叫你站住!”
他依然选择充耳不闻,毕竟客栈鱼龙混杂,陆离不想惹出任何差错。
突然,后背寒意袭来。他侧身一避,一只冰箭从他右臂划过,差点射中。与此同时,他一个转身,便见到不下十只冰箭飞来,直取他薄弱部位。背后偷袭啊,又照着死穴,出手不可谓不毒。转身同时,背上剑带着鞘握在手中。手腕轻灵,浣花剑旋转不停,将那些冰箭逐一击破。
那女子似乎并不打算收手,见她双手坐着古怪的动作,突然她右手就多出一柄纯白的冰剑,脚步轻快,踏上三步,她纵身一跃,借着下坠的力度朝陆离劈来。
陆离往后一退,站到木制楼梯上,拔剑出鞘,瞄着冰剑中段平挥,欲仗着昆吾之锋利将那冰剑斩断。然而冰剑虽不是实质却坚如磐石,昆吾竟不能斩破。陆离心底一惊,暗叫大意了。
不由分说,那女子之间已经劈下。陆离只得变劈为格,左手撑着剑身硬接这一劈,脚下木板撕裂,裂口就像蜿蜒的长蛇吐着信子往前延伸。
陆离左脚搭上栏杆,借力一弹从女子侧身飞过。女子剑势如前,一剑刺入木板化出个透明窟窿。
楼下的掌柜一听到动静,赶紧抬头一望,心痛不已:“两位客官,小店是小本生意禁不起折腾。您二位要比试就在大街上去!”
陆离这一跃和女子互换了位置,结果就是他被逼回了楼上。执剑站定:“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为何拦我?”
“你偷了故人之物,我要讨回。将剑交出来!”月碧儿依旧举着冰剑,嘴角冷冷一笑。
“陆某从不行偷鸡摸狗之事,此剑乃先师所留。休想夺走!”仗剑,陆离暗地里催动气海,灵力从气海源源流入剑刃。这也是他第一次动用灵力。
“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留住!”月碧儿施法捻诀,从她身后化出六柄冰制长矛,左手握剑,右手取过一只长矛,朝着陆离奔来。
陆离站定,大喝一声:“疾!”
灵力加持,步步生风,疾影无形,他瞬间消失在月碧儿视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