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里露的魔法老师面露惊惶地站在那里。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带着由魔法师协会监制的克制魔法用的脚镣,当然在这个房间里这么做这其实没有太大必要。
“皇子的追兵在他快要离开国境的时候追上了他。作为一名火地系法师登录在册的你,风系法术用的还真不赖啊——拜德·布拉尔先生?要不是我们的军队里编制了‘狼熊之民’,还真不一定能抓到你呢。对了,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夏兹边问边拿出一张纸来,对着念道:“‘裘德·格里多福’、‘波尔翰·索兹’、‘格拉苏斯·修德’?”
“波尔翰……”魔法老师畏缩地偷瞄了在场的人一圈,发出了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
发现夏兹居然能查到这么多,兰斯女士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强作镇定的说:“就算他承认自己不是那个什么拜德,又怎么样?也许他不过是别的国家派来的间谍罢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夏兹摇摇手指头,说:“兰斯女士,你刚才很失礼的认为我向那个臭老头求救了是吗?你放心,虽然我和精灵岛联络过,但是完全没有联络那边的臭老头(“你这个不孝孙子!”怀尔大贤者在一边抗议),我只是问了一件事情。”
“我的问题很简单——拜德·布拉尔的沙漏从四年前、也就是他四十岁例行记录沙漏情况的那一年开始,是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呢?”
“答案是‘完全没有’。公主殿下,”夏兹转向一脸复杂的嘉里露,问:“这位老师有给你示范过施法吗?”
“……从来没有。”虽然一开始就做过老师是兰斯女士安插的内奸的假设,但是当这个假设成真的时候嘉里露还是觉得有些难受,毕竟这位老师真的很认真很耐心的教了好奇心旺盛的自己四年。她咬了咬下唇,做出了回答。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位——波尔翰先生,从来不使用魔法呢?而为什么那位不知道在哪的拜德先生这四年也没有使用过魔法呢?”夏兹摊开手,露出睥睨的神色看着兰斯女士。
怀尔大贤者偷偷戳了戳身边的菲叔华特,说:“夏兹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趣啦?”菲叔华特歪着头认真地思索了起来,然后回答道:“不是一直都很有趣吗?”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夏兹虽然还是面带微笑,可是房间里似乎刮起了寒风,感受到这股寒意的两个人一个咳嗽了一声看起了窗外,一个则换上了假惺惺的殷勤语调说:“我还真的不明白耶!聪明的夏兹先生,能拜托您解释一下吗?”
“你这个蠢……咳。”夏兹清了清嗓子,决定无视在旁边夸张地摆起崇拜表情的菲叔华特,“波尔翰先生不使用魔法的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位水风系的法师,而他需要假扮的却是一名火地系的魔法师——他根本就施放不了任何一种火地系的魔法,只能选择不施法,虽然是一种很无谋的方法,但是恰好我们的公主殿下很聪明而且只能施放光系魔法,所以刚好让他钻了空子,不用实际施放任何魔法来演示,只进行知识上的引导就可以完成教师的工作了。我说的对吗?波尔翰先生。”
波尔翰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嘉里露投去歉意的目光。虽然他无法违抗兰斯女士的命令,但是在被分派这个任务之前他也真的是一名学院里的老师,一个资质优秀如嘉里露的学生,他一点都不想伤害,这四年来他一直在努力教授和引导公主殿下,只希望能弥补一点自己内心的歉疚。
咚咚两声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波尔翰的思考,是守在外面的侍从在请求开门。
“看来,我们的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来了。”
约翰和几名卫兵抬着一位红发中夹杂着白发的虚弱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将他轻轻放在地毯上。看到这名男子,兰斯女士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夏兹向身后的公主一躬身,嘉里露会意,扬起手默念了几声,一阵光芒笼罩。
男子苍白的脸上有了生气,接着他缓缓苏醒过来,看了看周围,似乎还不太明白状况。夏兹走过去,半蹲在他身边,轻轻地说:“你已经安全了,这里是双羽城堡,我是埃斯特罗德大帝左卫,夏兹·比吉斯,认得我吗?”
男子仔细端详了夏兹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能说出你叫什么名字吗?”
“……拜德……拜德……布、布拉尔……”
“还是很虚弱呢——是药术吗?嗯?沙漏也不见了,是在波尔翰先生那里吗?”夏兹问道。已经死心的波尔翰默默从衣襟内掏出两只魔法沙漏,一只蓝绿相间,一只红黄相映,房间里的人都有些咋舌,抢夺他人的魔法沙漏可是重罪。
“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夏兹再问。
男子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指着就站在自己脚边的人说:“……她!”
夏兹看看兰斯女士,又看看怀尔大贤者,说:“约翰,能说明一下吗?”
门边待命的约翰忙上前行礼,然后说:“我们听从菲叔华特大人的吩咐,在兰斯大人家外待命,当接到她已经到达双羽城堡的消息后,突入了她家中,在酒窖的暗门后的地牢中,发现了这位……拜德先生。发现时,他非常的虚弱,保险起见,我已经将地牢中残存的饭食和食具都悉数带回,现在已经快马送去帝都学院了。”
“非常好。”夏兹命人将依旧非常虚弱的拜德带下去休息,然后再次看着兰斯女士说:“陷害、预谋绑架公主,监禁魔法师并且抢夺对方的魔法沙漏,向皇宫内派遣间谍并且指使间谍进行偷窃——以上这些,您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吗?”
兰斯女士越发显得瘦小的身体倚着拐杖慢慢滑倒,失神的双目看着窗户里映出的苍老渺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