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特罗德七世得到公主出事的消息时已经是当日的半夜,他正在沙发上盖着成堆的各种年末公文打瞌睡,夏兹冲进书房,直接用风缚拖了他就走,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传讯法阵前了。看着画面中的菲叔华特脸上交织着疲惫愤怒焦急,埃斯特罗德七世心中一阵不安。
当公主消失的那一瞬间,菲叔华特觉得心脏都停跳了。那些强盗们似乎达到了目的,你推我搡连滚带爬的四散奔逃,为首的一位更是手脚并用跑得飞快,可是没跑几步就觉得身子一轻脚下一空。
菲叔华特一摆脱这些强盗的包围就马上冲了出去,拎起那个看起来像首领的家伙,几个弹跳跃上冷箭射出的山坡,只看到地上有几个或晕倒在地或手脚受伤的弓箭手,有能力放箭的人早已遁逃不见。他把强盗首领往地上一掷,对方正准备爬起来继续逃,就觉得耳边一阵风声——一柄巨剑贴着脸深深的插入地里,寒光闪的他眼睛直花。菲叔华特俯身恶狠狠的盯着他,接着露出了恶鬼一般的表情。强盗首领就这样直接吓晕过去了,好不容易醒过来,马上就受到了严酷的拷问,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招了。
他们是附近有名的山贼,但是冬天太危险没有生意上门也就只有休息,没想到有个“全身裹在斗篷里的人”跑来,放下一大袋金币,让他们做一单“不抢劫的生意”,没人会跟钱过不去,而且听意思只要拖住时间就可以了,于是他们就……
“他们似乎只知道这么多,包括山石的崩塌和最后那支冷箭都不清楚怎么回事——我盘问了数次确认他没有撒谎,其余的强盗也是如此。”埃斯特罗德七世看着菲叔华特身后隐约可见的几个青青肿肿的带着鼻涕眼泪反光的包子脸被带出门去,心中只有一波一波的杀意。
“……我即刻带领亲兵在周边探查,但是到了晚上也没有发现公主的踪影。这种现象应该是魔法现象,我不明白真正的原理,只能带队后退离开史道,找到最近的传讯法阵,马上联络了夏兹。”菲叔华特停止了报告,一脸凝重的看着七世和夏兹。
“月之通路是一种在魔法精灵不稳定的区域内由魔法波动触发魔法精灵对冲造成的空间的扭曲现象。根据魔法协会的统计和研究,这个空间扭曲会在一处形成,在另一处释放,也就是说,公主肯定是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但是,我不敢保证公主被传送出来的位置一定安全。”夏兹用平静的声音作出了解释,同时断裂声响起,他生生折断了手里做记录的笔,“这件事情跟魔法师协会一定有关系。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那个混蛋老太婆!”菲叔华特气的脸都扭曲了,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保持着镇定,问,“现在怎么办?”
“依我看,就只有——”夏兹突然停住了,他手一挥,一个绿色的小法阵出现在半空,接着一群绿色的小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发出阵阵光芒——这是传讯魔法卷轴的效果!
“我们现在在佛蒂西亚的曼拉镇——”
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些杂音,在房间内响起,听到这个声音,在场的三个人都在心中感谢起女神来。
“我们都很好,请父皇不要担心。不过,老奶奶年纪大了,我出来玩的事情要保密,免得让她操心影响身体。”
“如果有什么想要带的土特产请告诉我的侍从。还有,这里的镇长瑞瑟里先生是位很绅士的风系魔法师,他盛情的招待我留宿,我觉得很舒适,不过因为客房有限,只有让侍从先去旅馆休息了。”
“请父皇不要太辛苦,偶尔离开城堡散心的确有益身心。”
光芒消失。风精灵带来的传话结束了。
菲叔华特抓起手边的凉茶猛灌了几口,恨恨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掼,大喝到:“今晚先休整,明天给我配发几个魔法师来,我他妈把全国翻个遍也要把公主找出来!”接着就直接掐断了通讯。
“……没想到傻熊有时候还挺聪明的,不过就几个魔法师哪够把全国翻个遍。”似乎是放下了心,夏兹也打趣起来,“那么,我也派人去跟兰斯女士通报公主失踪至今音讯全无的消息,并且要求她协助寻找吧。”
埃斯特罗德七世苦笑着看看自己掰断的椅子扶手,说:“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聪明,那我岂不是只能修修椅子然后跟儿子聊聊天了吗?”
“陛下明鉴。”夏兹微笑着一欠身,转身离开城堡,跟听到消息马上变得手忙脚乱到可疑的兰斯女士通话后,又陷入塔楼无穷无尽的资料里去了。
天亮之后,全国都进入了混乱的大寻找状态,连在边境带兵巡查的埃斯特罗德帝国皇子罗迪特,都派出兵力向着各个方向赶去。
在这大范围的混乱中,谁都没注意到,几支商队正在向着东方出发。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场混乱并没有向帝国以外的地方蔓延,曼拉的清晨依旧宁静。
米雷德匆匆洗漱完跑去找公主,想要商量之后该怎么办,却看到公主大清早的就在窗边老神在在的看起书来。看到米雷德来了也只是淡淡的示意他过去,说:“难得外出,不要总是呆在我身边,自己去四处转转看看就好,我不需要照顾。”完全是大小姐式的冷淡口吻。米雷德呆愣半晌,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转身离开。
“对了,”走到门口时,公主又开了口,“给你的钱啊什么的,有必要的时候就用吧。”接着把注意力移回到书上去,不再理睬米雷德。
想到背包里那一把钱币,米雷德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他沮丧的在镇子上游走,最后停在老旧破败的风车磨下。搞不好自己跟这个风车磨一样,没有用了之后就被丢在一旁了吗?他这样想着。
从风车磨的破烂小屋里,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声。
虽然米雷德很沮丧,很失落,很郁闷甚至有些对现在的处境感到慌张和微微的害怕,但是他作为一个男性还不至于在这种状况下要哭出来,所以这个哭声并不是他的。
他借着破烂的墙壁外微微射进来的晨光向小屋里看去,脑海里闪过小酒馆的酒保讲过的这样或者那样的故事,咽了咽口水,颤声问:“有谁在里面吗?”
哭声猛地停住,然后米雷德看到黑暗中,隐隐约约的,一张惨白的女性的脸向他慢慢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