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目下总不能办,深恐两相索累。倘日后台湾出有别项情形,法国或另有打算,亦未可定。缘台地与越南相近,本国亦有关系。我们哈外部与龚大人及庆常素来相熟,将来如有应与贵国关照之处,当可密商转达也』。
署台湾巡抚唐景崧来电(四月十八日到)
密。有德人来说:中、德交情最厚,向无微嫌;台事曾请英、俄设法,今又专请法,独未及德,似未周到。因此向德领事探商,渠亦以为应有电旨饬许使向德外部商请阻割台湾,并由总署向德使筹商。察法、德素不相能,且台地并无法商、又无领事,惟德有之;今请法不请德,恐德难以为情,致添一层痕迹,似非邦交所宜。惟添请德国,究与法使有无妨碍?无从遥揣。并请饬总署妥酌!伏乞圣裁。请代奏!景崧肃。
署南洋大臣张之洞来电(四月十九日到)
密。呈总署:俄、德、法已为我将辽、旅争回,今倭换约展限七日,已蒙旨暂缓互换;乃以伊藤一言恐喝,仓卒互换。伊藤允展限之电到,亦已无及;忿抑万状!然事机难以屡误,尚有补救一、二之方。盖我约虽换,倭断不敢占辽,必另索巨款抵补;前议二百兆已足令中国民穷财尽矣,岂可再加!开伊藤已向李相授意;此乃倭寇窘极狡极之计,万不可又受其毒。此时要策,惟有坚持定见;但托俄议,不与倭议。闻俄本有「拟与倭商立退地约据,保索偿费,尤代调停」之说,盖倭不能据辽,慑俄之威,非倭之让;情不必感,费自不必加。倭不敢踞,俄又不肯占;倭计既穷,略为敷衍,即可令归于我。即使俄不能代我减费,倭亦必自图了事。若为倭所愚,开口轻许、又耗巨款,中国更不支,后患难言矣!台湾情形亦与辽相同,惟恳请饬龚使速回英,饬王使速与法切商,则台保全而不加巨费与倭。钱财虽轻于出地,然譬如人身,脂膏耗尽,何以自存!俄、法既经出头,倭必无再战之理。伏望朝廷坚忍力持,不胜大幸!请代奏!之洞肃。啸。
大学士李鸿章来电(四月十九日到)
密红。顷接伊藤博文十八日戌正电称:『十七日来电收到。日本一俟应先豫备中事整办之后,即可与中国开议奉天南边之地。至台湾一节,日本现已告明中国政府,今日皇已派水师提督子爵桦山资纪作为台湾巡抚、并作为日本特派大员,办理按照「马关和约」第五款末条之事。约两礼拜,该巡抚即可履任办事于行抵该处时,即豫备办理特派之事。日本政府盼望中国政府立即简派大员一人或数人,与该巡抚会晤;并将该大员等衔名告明日本政府。按照如此情形,本大臣告知贵大臣:日本政府谓如中国政府查照日本所请速派大员一人或数人与该巡抚桦山会晤,毫无延宕;则贵大臣所虑危险之事,即可免矣。该巡抚一经到任之后,则境内保全平安之事,一惟日本政府是问』。玩其语意,似已电由田贝告知钧署。适科士达来晤,密与商筹;科谓:『和约既经批准互换,除日本允还奉天南边另议外,其余应逐一照办;断不可游移,借故诿延,以致另起波澜,生意外险。即请地国保护即使办到,亦必枝节横生』。鸿告以『台湾官民不肯交接,奈何』?科谓:『皇上批准,中国官民岂可任听梗阻,致失国体!如国家采纳鄙言,应由政府属田贝转告日本:以中国派大员商交台湾,日本应同时派大员商交辽东,方为公允』云云。可否仍责成唐署抚与倭员妥为商办?乞代奏请旨!鸿。效酉初。
广东巡抚马丕瑶奏强寇要盟权奸挟制筹策具陈折(四月二十一日到)
头品顶戴广东巡抚臣马丕瑶跪奏:为强寇要盟、权奸挟制,民心不服,宗社攸关;谨筹策披沥具陈,伏乞宸纲独断事。
窃臣阅天津电报局电传和议已成,计列十款;李鸿章于二十六日回津等语。逖闻之下,惊骇彷徨,罔知所措!伏念李鸿章受国厚恩,前此淮勇之溃逃、海军之覆没,蒙我皇上轸念勋旧,不加诛戮;复令衔命出使,畀以全权。宜如何激发天良,力图补救;岂容以敌人要求无餍,转为之挟制朝廷,而置宗庙、社稷、土地、人民于不顾!苟有人心者,断不出此。人谓倭人恃李鸿章为内援、李鸿章恃倭人为外援,由今观之,诚不诬也。臣僻守南隅,愤懑不能自已;馑就愚戆所及,为我皇上缕晰陈之。
现议款内,有日本所得地方悉归日本一条。查上年兵衅既开,背盟内犯,其曲在彼;徒以猝不及防,遂至金、复等州与旅顺、威海等口相继失守。各该处为燕、齐要隘,密迩神京;既曰议和,应将掠过地方悉数归还。况奉属为都门左臂,天津、烟台为口岸咽喉,焉能任其独据上游,搤吭拊背;北洋之险要尽失,此后防无可防。此其万不可允者,一也。台湾久为日本所垂涎,亦为各国所眈视。该省民物紧庶,其向化急公、涵濡圣泽者二百余年。我皇上一视同仁、痌瘝怀保,固不忍弃全台士庶而舍此版图;全台士庶戴高履厚、践土食毛,亦断不忍负皇上深思而甘为夷虏。一旦割归日本,遑论泰西各国群起纷争;即台南北各属忠义民团亦必揭竿而起,将与倭人不共戴天。胜负何常,众怒难犯,被时必至逼胁中国官员为之经画;其将迁就倭人而驱逐台民乎?抑亦保护台民而再启衅端乎?此其万不可允者,又一也。至辽河以东地方割归日本一条,尤为诞妄无理。失辽东逼近沈阳,为我国家根本重地。列祖、列宗创业垂统,缔造艰难,尺土不可与人,卧榻岂容鼾睡!何况发祥之地,陵寝具在;无论其如何要挟,断不能忍让曲从。今若割以与倭,则南至海滨、北至漠外,任其纵横无忌;而我则门庭自限,跬步不行。昔俄人婪索伊犁,使臣祟厚擅与订约,犹蒙我皇太后、皇上赫然震怒,严加重谴;今以辽东相较,其轻重何止倍蓰!此其万不可允者,又一也。至若陆地通商,外洋久已歆羡;其所以求之不得者,徒以民心固结、腹地纡回,未能逞其私志耳。今许于北京、河南、四川、梧州、肇庆添开五口,将来滇、黔、关、陇、江、汉、湖、湘四通八达尽为所据,不日建洋房、开铁路、设领事、练洋兵,倭人倡率于前、各国踵行于后,十余年间将合中外为一家,各国争肆豪强而中国独承其敝;坐视民穷财竭,莫可如何!此其万不可允者,又一也。以上四条,上自皇太后、皇上,下至廷臣、内外文武百官以及天下士庶皆知其万无可允之理。倭人盖明知其不可而故意要盟、李鸿章亦明知其不可而代为挟制,是虽和不和,即和亦不能终和,安用此和议为哉!
此次电信到粤,粤人无不怒目裂眦,思食李鸿章、倭奴之****得而甘心焉。想天下之民情,固无不痛心疾首于此议也。伏愿我皇上大震天威,首以宗社为重,立将现议各款严行拒绝;并援崇厚之例,将李鸿章发交刑狱,特派王大臣严按治罪,俾倭人无消息之可通、无奥援之可恃,则彼之气自夺而我之气益奋。一面诏饬刘坤一、王文韶、宋庆、依克唐阿、裕碌、李秉衡、唐景崧、刘永福等严整师旅,速将所失地方克期收复;一面通饬沿海沿江督、抚、提、镇将防务而实严备以遏寇氛,胜则予以不次之赏、不胜则予以不测之罚。其各省民团、义旅准其一律助战,共建奇勋;当必有豪杰之士应时而出。计以赔款百兆,足敷军粮、船械、赏犒一切之用,固无待于他求。师直为壮,胜算先操;臣以为断不至如目前之泄沓也。若谓兵凶战危,天津、辽阳等处皆与畿疆切近,我皇上至性仁孝,深恐有惊慈体;拟请饬下王大臣集议,恭奉皇太后西巡,避地山右或驻跸长安,俾各路统兵大员得以大张挞伐,李鸿章、倭奴亦无所挟恫喝于其间。夫「谦受益、满招损」,此「虞书」之兵法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此「论语」之兵法也;「谨慎寄事」,此汉诸葛之兵法也。自古战事不在于外势之强弱,而判于一心之敬肆;但使我上下、中外共常存忧勤惕励之心,自可收扫荡廓清之效。国威一振,众志成城。彼曲我直、彼骄我奋,败者可胜,失者可复。数月以后,事局必变。待倭人变计求和,则操纵在我,不至有伤元气而损国体;庶军务早平,宗社安如盘石矣。
臣愚戆无识,披沥直陈,曷胜悚栗屏营之至!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四日。
大学士李鸿章来电(四月二十一日到)
钦奉二十日电旨,饬筹商台湾办法。查条约既经批准互换,断无违约不交之理。因与科士达密筹,姑先与伊藤委婉电问。电文云:『贵大臣十七来电,业经转电中国政府。奉昨日电旨内开:「现在台湾兵民交愤,必不甘服听命。该署抚唐景崧系守台之官,现为台民迫留,危在旦夕,实无权与之交割;究竟有何办法?如何补救?着妥筹覆奏。钦此」。本大臣以贵大臣屡因两国所有为难各事,和衷与本大臣商办;况现在两国重缔和好,其交涉为难之处,应照友谊议结。察看台湾现在情形,两国全权大臣急宜会议此事办法。查贵大臣业经认明,所有弃让奉天南边之事,应行会议办理。本大臣之意,以为以上两事,务须同事议结。现因台地情形改变,与前不同;中国国家万不得已,着本大臣与贵大臣商酌办法。谅贵大臣必以为然,并令日本大员桦山提督暂缓起程为要』等语。此即前电另行筹商之意。彼即允再会议,亦必不肯放松;彼既弃辽,岂甘弃台!姑先商缓,看其复电云何。仍求朝廷熟思审处,设法开导唐署抚,勿任固执,另起波澜;致以一隅误大局,是为至幸。请代奏!鸿。马申。
出使大臣龚照瑗来电(四月二十一日到)
哈外部告庆常云:倭事尚未稳妥,议院将诘问助华原委。若界务、商务不定,政府必受责;他事艰为出力。庆常云:已将此事电陈总署,请饬施使减让。哈云:云南领事及盐矿已属施使酌量通融,余事请照准等语。庆常探闻法与他国密议台事,暂不使华与闻生枝节。瑗。号。
美使田贝来电(四月二十一日到)
公历五月十三日上午十点钟,日本政府自东京电致驻扎北京美公使云:『本日日本政府请烦美公使将以下情节转达中国政府:日本朝廷业已简派水师提督子爵喀巴压那苏肯奴埃作为台湾、澎湖等岛巡抚,并授以钦差大臣之职,准其按照马关所立条约之第五款末节办理一切事宜。该抚约于二礼拜之内赴任,抵任时即行办理特委事件。日本政府即希中国政府立派钦差大臣一员或数员,前会该抚。至中国所派钦差之姓名、官阶,亦望即行照会日本政府』云云。
署南洋大臣张之洞来电(四月二十二日到)
『全台绅民敬电禀者:台湾属倭,万姓不服。迭请唐抚院代奏台民下情而事难挽回,如赤子之失父母,悲惨曷极!伏查台湾已为朝廷弃地,百姓无依;惟有死守据为岛国,遥戴皇灵,为南洋屏蔽。惟须有人统率,众议坚留唐抚暂仍理台事,并留刘镇永福镇守台南。一面恳请各国查明「割地绅民不服」公法,从公剖断台湾应作何处置,再送唐抚入京、刘镇回任。台民此举,无非恋戴皇清,图固守以待转机。情形万紧,伏乞代奏!全台绅民同泣叩』。
署台湾巡抚唐景崧来电(四月二十二日到)
密。台民知法不可恃,愿死守危区,为南洋屏蔽。坚留景崧与刘永福;经反复开导、再三力拒,无如众议甚坚,臣等虽欲求死而不得。至台能守与否,亦惟尽人力以待转机。此乃台民不服属倭,权能自主;其拒倭,与中国无涉。恳旨饬下总署商倭外部,彼员从缓来台,则台与倭尚可从容与议;若即以武相临,不过兵连祸结,彼断难驯。以上各节,是否有当?伏乞皇上训示。请代奏!景崧肃。养。
出使大臣许景澄来电(四月二十二日到)
罗拔称:『俄国不及顾台,亦不能再向日本说话;德国已由领事告:台民不能保护,实无他策』。再述交地棘手情形;据云:『似宜先撤防兵,次第办理;此外,亦无善策可筹』。等语。谨闻。澄。马。
军机处电寄庆常谕旨(四月二十二日)
奉旨:『据龚照瑗电称:探闻法与他国密议台事,暂不使华与闻,恐生枝节等语。台民汹汹,势难交割。刻下日本派员已将到台,办理殊为棘手。即着庆常密询外部:能否再申护台前议?迅速电覆。再,法使有「外部不愿接见王之春」之语,究竟曾否会晤?着一并电闻。钦此。四月二十二日』。
军机处奏进呈日本条约片(四月二十二日)
换约委员伍廷芳等赍到日本条约一册,恭呈御览。谨奏。
四月二十二日(条约一册原缺)
署南洋大臣张之洞来电(四月二十三日到)
王使之春来电云:『号电谨悉。遵旨令庆常询外部「因何不愿接见?台事有无办法」?据复:「前商立约在未批准前,华既迟误;三国劝倭展限,华不能缓。议院谓辽地全力已尽,不欲再举。故无可晤商,非敢慢待」。又以恐德占先步激之,彼不为动。即前日法使向署问办法,亦止探询,无他意。立约致缓之由,详前电;诚可惜!现仍令庆常随时探问,一面候轮回华。乞代奏!春叩。个』等语。谨照转,请代奏!之洞肃。禡。
军机处电寄李鸿章谕旨(四月二十三日)
奉旨:『李鸿章廿一日电奏已悉。兹据张之洞电奏:「接全台绅民电禀云:台湾属倭,万姓不服;既为朝廷弃地,惟有死守,据为岛国。并据唐景崧称:台民坚留该署抚与刘永福,不听开导;求死不得」等语。是台湾难交情形,已可概见。该大臣仍当熟筹办法,以期补救万一。伊藤回电如何?即行电覆!张之洞、唐景崧原电,并由总理衙门照录电知。钦此。四月二十三日』。
刑科给事中谢隽杭请派李鸿章李经方赴台交割折(四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