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唐景崧电奏已悉。倭人声言欲攻台湾,而近日海面并无动静,情殊回测!据奏现在士气颇奋,有愿自备饷械者;甚属可嘉!台北布置地营濠堤,尚属周密;惟台南须待四月底方起涌浪,恐敌人此时即来扑犯。仍应时刻严防,整备堵御,勿稍松劲。粤省船械均无可拨,本日已据李瀚章电覆矣。钦此。三月十二日』。
军机处呈递贵铎等折片奏片(三月十二日)
本日贵铎奏「沥陈各军失利情形」折、又奏「举办乡团兼筹善后」片、冯文蔚等奏参「吴大澄损挫军威」折、又奏「请将马玉昆、徐庆璋破格奖励」片、文廷式奏「倭人专攻台湾请饬使臣据理争论」折、又奏「倭人条款不可轻许」片,均奉旨『存』。谨将各折片,恭呈慈览。谨奏。
三月十二日。
江南道监察御史张仲炘请饬全权大臣勿以台湾许倭折(三月十四日)
掌江南道监察御史臣张仲炘跪奏:为台湾必不可弃,及今和款未定,拟请电饬全权大臣勿以许倭,以杜后患;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自军兴以来,臣以愚蠢之才不自揣量,屡以管见渎陈,冀裨时局。逮闻李鸿章被召,授以全权,知和议事在必行;仰体朝廷万不得已之衷、不得不为「两害从轻」之举,箝口结舌,不敢复言。今者战事已停,而******否;同是中国人民、土地,何分南北!臣于是知谋国之臣,有以台湾媚敌之心矣。
夫石晋燕云之割,终宋世不可复还;而金人即乘之以覆宋,反客为主:地逼力强,其势然也。况台湾地大物博,财产之富甲乎天下;近年偶经缔造,出产收数已数十倍于往年。果能实力讲求、拓充推广,无论煤、铁、硝磺各种,可以冠绝四大洲;即其树植、米粮,一岁所收亦足供十年之用。英之三岛,不能似此广袤;日本一隅,更不能如斯蕃盛。有天险之可恃、无地利之不充,此数千载未经开辟之区,天殆将留之以资中国富强之业者也。中国不欲富强则已,苟欲复仇雪耻,则船械之费、养兵之需,度非数千万不可;但能将台湾经营就绪,数年所产,足供此而无难。大利所关,何容轻弃!倭以至贫极弱,肆其凶狡;兴数万之师、竭数月之力,遂已便中华震动,迭陷名城。设更畀以财富之区,岂不如虎傅翼!而且既夺朝鲜、复得台湾,南北皆可驻兵,据有全海,守吾门户、持我短长;势将贪得无厌,得步进步。不惟江、浙、闽、广各省岁无安居,即辽、渖、顺、直各属虽欲长保,其可得耶?无犹不仅后患可虑也,即以目前而论,举台授倭,台民断不肯服;倭不能得志于台民,必反而诘责于我。若谕令臣服,则中朝之赤子,何忍陷之蛮夷;若令而不从,则倭必藉生衅端,益图要挟!是和仍未和、了仍未了也。臣观谋国者之意,亦未尝不豫料及此。故今日之不停战,即欲使倭夺而踞之,冀正威胁台民梗阻之心,并以掩饰中国割弃之耻;且可曰彼自取之,非我与之也。是岂忠于谋国者,直忠于倭耳!此臣之所为日夜彷徨而不敢再安于缄默者也。
现在议尚未定,条款秘密;外间传闻不一,而皆称有割台之说。如果属真,臣伏愿皇上统筹全局、深维后患,勿为敌人之所挟、勿为群言之所蒙;断自宸衷,严为驳斥。并请电饬李鸿章:如倭人有意觊觎,务当再三折辩,固持勿与,不得为之转达;并与倭约,将南北一律停战,以免台民涂炭之忧、以弭中国无穷之患。大局幸甚!臣不胜迫切待命之至。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十四日。
军机处呈递德本等折片奏片(三月十四日)
本日德本等奏「查明吏目萧光曜并无劣迹」折、又奏「副指挥沈铭新请开复处分」片,遵缮明发谕旨一道。张仲炘奏「台湾不可轻弃」折,奉旨『存』。又奏「天津运送山海关机器炮不堪应用」片、又奏参「统领卞得祥等请饬查撤退」片,遵缮寄信谕旨一道。又奏「董福祥所部甘军、西军不和」片,奉旨:『着督办军务王大臣查明具奏』。
谨将各折片,恭呈慈览。谨奏。
三月十四日。
——以上见原书卷三十七。
翰林院代编修丁立钧等条陈时事折(三月二十一日)
翰林院掌院学士臣宗室麟书等跪奏:为据呈代奏,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据编修丁立钧、华辉、沈曾桐、黄绍第、检讨阎志廉呈称:『窃惟自停战议约以来,朝廷推大信以感孚异类,臣民士庶莫不喁喁卬首,私冀仰凭庙算,得以安所乐生;而道路流闻、人言藉藉,有谓倭索割台湾者、有谓倭且索割奉天者、有谓赔偿兵费数且三、四千万镑者、有谓倭索开腹地七省马头岁收各海关三成税款者。机事至密,无可推寻;而揆以事势之必然。凡此数端,屈体求和,理固知其难免;窃不胜其隐忧迫切!统筹全局,盖目前之大害八、将来之大害十,有不可不急图补救者;敢为我皇上剀切陈之。
『夫目前之害,在于蹈不测而速祸变;所谓剜肉以补疮、饮鸩以止渴,名曰自救,其实适以自贼也。京畿如人之头目,威、旅如人之咽喉,二十一省如人之股肱手足;割威、旅,则咽喉为敌之所扼。一朝有警,股肱手足虽欲自捍其头目,有所不能:其害一。辽河、大凌河,挈奉、直形要之冲。割此二河,则山海无藩篱、奉锦无唇齿,两京孤露,无复屏蔽;与新疆之伊犁大城无异。朝窥夕伺,防不胜防:其害二。台湾沃野千里,当倭全国三分之一;割以与敌,俾彼富强,异日南洋衅端百出:其害三。割地必弃民,民不臣倭,即朝旨亦无能相强;彼无如民之不服,必仍于我责言。求息事而终不能息事,北宋之割河北三郡而不免汴京之困,固明鉴也:其害四。西洋见我之轻于割地也,各国将援以为例,法固已视滇、黔、两广如掌中,俄且割吉、江,英且觊川、藏;任发一难,即可藉词以要数省。割肉饲虎,不尽不止:其害五。赔费多而一时不给,不能不听其择地驻兵;我民之骇恨方深、彼军之骄凌日甚,跬步相接,枝节丛生。设有龃龉,和局终仍不保:其害六。赔款惟视洋债,洋债视国势为难易;我甘心自弃国之权利,彼且虑国债之将不能偿。近日以来,洋商屡次食言,未必不由于是:其害七。民易动而难静,同仇敌忾,薄海一心;不尽其用而以款敌撤之,将恐忠愤之情化为乖戾,兵士雠其将领、将领且疾视大臣。江宁约定而金田匪起,前事非远,可为寒心:其害八。
『至于将来之害,极于失人心、亡利权,民怨财穷,坐以待困;益觉不可胜言。夫国家当积弱之秋人心尚固者,以祖宗休养保护之德不忍忘也。一旦开割弃之端,举数十万户委之敌人;国既弃民,民将谁持!从此人人自危,将恐势成瓦解:其害一。倭得我荣城、海、盖之地,极意抚绥,有缓征至四年之久、振饥至逾万之多者。今我更有弃民之事,是直为敌驱除;以彼新政宽大,形成我内地凋残。一以传百、近以传远,不及数年,恐内地百姓争愿越境相从,不可禁止:其害二。赔偿巨款,目前虽借资洋债,终必敲骨取髓,岁取盈于二十一省之商民;轻许在矢口之间,贻累至数十年之久:其害三。且自朝廷以至士庶,无不知中国积弱,当图自强,自强须财力。今赔款已竭国家之全力,则此二、三十年中岁赢之款尽以偿洋债之本利而尚恐不敷;至于修复海军、经营台炮、一切制造转运,万不容已之急务,竟以何款当之!其害四。法、越事无赔款,庚申城下之师亦仅二千万;今偿倭十倍于旧。英、法阴悔前事,固将徐肆狡谋:其害五。法、越事战胜而议和,军情已极愤懑。此次万里征兵,人思自效;俄然款敌遣撤无遗,恐此后海内灰心,无复激昂之士。骊山烽火,与此何异!其害六。洋人蚕食中国,本极无厌;然卒相顾而不动者,以中国民心、军心未易屈服也。若见我一战失利,即强军民以服他人,何乐而不兴一旅之师叩境上,以恣其要挟!今法求云、广开矿,势在必成可见:其害七。海关为我岁入巨款,军国大命所寄;若以资敌,国将不支:其害八。各口通商,向严改造土货之禁。今腹地尽设马头,势必尽改土货为洋货,华商利益概属洋商;富民化为贫民,贫民且化为盗贼:其害九。厘金岁会大宗,腹地悉变通商口岸,势必至抽厘一项归于乌有。外输巨款、内失利源,国计益亏,民生滋瘁:其害十。
『凡此,皆愚智所共晓、事理之显然。伏望圣明,再加详察!夫所以议和者,以战之不可恃也。事经半载,覆败固云相踵;然战而亡者,不过数城之地。今议和之所弃者,且数倍于兹矣!筹兵筹饟,征调半天下;战而费者;不过数千万之款。今议和之所捐者,又数倍于兹矣!亏国体,失人心;堕军实,长寇仇。其究乃并乖其本,计何所取而必出此哉!
『倭负海以为窟,距辽渖而不进,薄登莱而不取,望台湾而又不遂攻;惮于深入,情事显然。大军云集津、榆,传闻贼党筹商,颇亦慑为强敌;彼日以直犯神京为恫喝,正所谓「内不足而外示有余」。若我以数千万之款转而备战,纵使再亡数城、再覆数军,庙算益坚、人心益奋,更经三月倭必不支。尔时西人再出调停,必不至亏损如今之甚、贻害如今之远!兹谨陈补救管见六条,开列于后:一、议撤使臣。倭之坚持不让,以我之一意求和,欲合且离。不若诏李鸿章以「不成即归」,播此说于各国以眩倭之视听。彼急于和,必思改计。若冥顽不顾,则我即明诏天下以「倭欲难厌,朝廷始终不得已而用兵」之意,以释薄海臣民疑虑之心,以励边关将士忠勇之气。一、请即现集之军速筹粮饷、器械足支一军之用,以示朝廷毋速求蒇事之意。一、请严谕前敌诸军将帅自奋军威,不得倚援他部;并令切实具陈方略,各自任其力所能。至朝廷专心委任,不复遥为节度;听其择便,伸缩自如。一、请前敌受攻之地,破格简用强明敏锐之员为地方官,俾之招合民练,助为捍御;则城守愈固,攻掠为难。一、请博采洋员条陈,以资战守方略。一、请鉴庚申前事,早为筹备,以伐敌人行险侥幸之谋,且坚我以战为和、终始不易之志。以上六条,愚虑所及。伏乞皇上审择施行,则宗社幸甚!天下生民幸甚』等语,恭请代奏前来。
臣徐桐现在入闱,由臣麟书详加阅看,系为时事重要起见;不敢壅于上闻。谨照录原呈,恭折具陈,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一日。
吏科掌印给事中余联沅请勿允许倭奴奢款并速定大计力筹远谋折(三月二十一日)
吏科掌印给事中臣余联沅跪奏:为传闻倭奴要款太奢,万难允许,请旨速定大计以力筹远谋,毋狃目前而贻后患;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以李鸿章前赴日本已逾一月,庙谟深邃,外人不得而知;然而要挟之款,传闻者不一其辞。要其大端有二:曰割地、曰赔费。我朝幅员之广远迈前古,岁入七、八千万;若少与之,即可餍其欲,似亦不必深辨。惟闻其欲割台湾,并欲割辽东、索赔款三万万。其余各款不计,即此二者论之,已属万不可行。祖宗之地,尺寸不可与人;况台湾经圣祖百战经营而始得,辽东为兴王之基。无台湾,则闽、浙失其屏蔽;无辽东,则京师撤其藩篱。古者,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今一旦弃地数千里,险何以守、国何以立!金、复、海、盖虽暂为倭踞,我兵力一足,尚可恢复;若地一割,则永沦异域。所索之款,罄数岁所入不足以偿。况水旱连年,洋款积累,元气未舒,司农告匮;欲猝填无底之壑,势必至竭泽而渔。若陆续赡军,尚可支持;至勒筹巨款,则立形困窭。泰西谋国,首在富强;我欲与泰西抗衡,亦舍此别无治法。或者谓战不足恃,不得已而出于和;既款之后力图自强,未始不可收效桑榆。岂知以数千里襟带之雄拱手与敌,则强者弱;悉索敝贼不足、又借债以偿,则富者贫。既贫且弱,四国之虎视眈眈者方益肆其诛求;况闻法人又已发难端,有乘危迫险之势。且又闻台湾之民义愤激烈,恐驱之化外,吁求抚臣唐景崧代奏;此亦见人心固结,宜抚之而不宜失之也。趁此之时,李鸿章能与力争,就我范围固属甚善;如其不然,饬台湾严守备,未必遽如旅顺。奉天有宗庆、依克唐阿等军尚能力战,亦不至毫无把握。且以三万万款缮甲厉兵、选将制械,添海口守御、联合各国邦交,即以一月用三百万计,可支八年。倭奴纵狡,再与坚忍相持,不过半年情见势屈,彼自求款之不暇;又何必低首下心,伈伈俔俔以侥幸于不可必得之数,为四夷所窃笑,且密伺其旁,又从而生心也哉!
总之,倭方据屡胜之势,已先有轻我之心;况值此请成而来,更难满无厌之欲。急之,则彼焰益张而要求愈肆;缓之,则敌谋必沮而伎俩亦穷。指日停战期满,不可再有游移,致误大局。拟请旨饬下刘坤一、王文韶严饬津、榆驻扎各军认真堵御,竭力防守;贼到即击,为先发制人之计,毋得稍有疏懈。并饬下沿江沿海各督、抚激励将卒,一律严防,务令该倭无隙可乘;而后胜由****、和自彼请,方足以永远守太平之局。不然,即勉强图成,终恐无安枕之一日也!
臣为大局安危所系,不得不披沥上陈。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一日。
吏部给事中褚成博请严拒割地议和折(三月二十二日)
吏部给事中臣褚成博跪奏:为传闻割地议和、后患甚巨,吁恳皇上严辞拒斥,以保疆土而系民心;恭折沥陈,仰祈圣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