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何虞问清楚了,原来这高虎提前一天走了,走之前把老娘接回了家。而高虎的老婆——陈氏,怜惜婆婆,想去买点儿肉食炖了补身子。
陈氏是有点儿姿色的,况且家里殷实,二十多岁的妇人打扮一下也是容光焕发。
这事儿就是在西市闹腾起来的,一小官吏看上了陈氏的姿色,不动声色,尾随其后跟到家。见陈氏家里只剩下一个瞎眼婆婆,歹心就起来了。
第一次过去,被陈氏轰出了院门。
第二次带了人,眼看着就要撞开,陈氏哭着,了绳子悬在房梁上就要上吊。瞎眼婆婆摸索着喊着,陈氏见婆婆无助的样子,想着自己死了,那些人拿婆婆出气怎么办?
心一软,就下来了。
隔着院墙,陈氏喊了隔壁的臭蛋,来找何虞和程昱冕。
“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大妈把嫂嫂锁到了屋里,自己坐在门前守着。他们好凶,上去就把大妈踢倒了……后头,我就来到了这里。”
何虞站在客栈门前,院落的两扇木门已经被拆了下来,丢在一边。正屋门口大开,院落中不见一个人,静悄悄的。
何虞皱着眉头,正屋门前很凌乱,地上还有一块黑色的碎布。
陈氏在八角桌旁坐着,一个婆子手里拿着胭脂水粉,正跟陈氏上妆。而陈氏表情很木然,眼睛盯着一个地方,转也不转。
八角桌的另一边,一个身量不高,皮肤黑黑,一双吊梢眼眯着看着手上的纸,吹了一下,得瑟道:“嘿嘿,我木保金看中的女人,还没有到不了手的!”
指着婆子又道:“给她换上嫁衣,爷我今天好好爽爽,夜夜做新郎!”
婆子刚要张嘴说话,木保金摆摆手:“去去去,赶紧按我说的去做,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恩。”婆子应了下来。
虽然这于理不合,可是想想这木保金都做的什么事儿,还说什么理不理的。况且木保金最后也说了,少不得她的好处,婆子对最后的银子欢喜的紧。
婆子让人把床头的矮柜锁砸了,翻箱子开始找东西。
陈氏看得这情景,知道她在找自己当初嫁过来时,穿过的嫁衣,眼前一幕幕的喜庆,让她像疯狗一样的扑了过去,抓住婆子就咬。咬住了不松口,吓得婆子一直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
“你这个疯女人,松口啊,松口!”婆子敲着她的头,厉声叫道。
“呜呜……”陈氏喉咙里发出一阵吼叫。
木保金算文吏,平时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吓得一张黑脸,成了猪肝色。
婆子叫的越来越惨,木保金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眼睛瞥到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愣住了。
陈氏从婆子的手臂上咬下了一块儿肉,血淋淋的,刚刚还姣好的面容,嘴角的鲜血,看着渗人。陈氏盯住木保金:“丧尽天良!今天我也不活了,拉了你们一起走!!!”
一张嘴说话,血汩汩的往外流。
嘴角的血是婆子的,嘴里的血是她用足了力气,伤了牙龈。
“啊,我不要,不要过去,你们,你们赶紧拦住疯婆子啊!”
一起过来的木保金的朋友,本来就是一些酒肉朋友,看了这样的状况,一个个都软了下去,靠向门口,谁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陈氏一副拼命的架势,上前掐住木保金的脖子,把他推倒在地上。木保金眼睛翻白,想翻身,结果陈氏这时候表现出来的力量,让他惊恐。
朋友又不帮他,他只能把目光投向门口的一男一女。
“行了,你们去把她拦下来。”
后头的小厮应声上前,掰开陈氏的双手,把她拉到一边。
陈氏双手手指弯曲,还挣扎着上前要跟木保金拼命。两个小厮都稳不住她,楞牛过去,才完全压制住。
木保金咳嗽了几声,赶紧的对程昱冕拱拱手:“谢谢壮士公子拔刀相助。”
程昱冕没有理他,何虞也没有反应,对于木保金这不伦不类的话,没有感觉可笑,只觉得闷闷的。
木保金从最初的恐惧中缓过来,觉得自己表现有点儿丢人,一步步靠向陈氏,脸上狰狞的笑着:“嘿嘿,你这悍妇,让你狂,让你狂!现在看你怎么在爷面前狂!”
大有一番翻身农奴把歌儿唱的味道。
眼看着木保金的巴掌要扇到陈氏脸上,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自己脸上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木保金完全弄迷糊了,“兄弟,你看花眼,弄错人了吧。看,那个头上戴着发钗,没有我高,我比她高!”
比起陈氏来,木保金的确比她高……大概一寸的样子。
程昱冕把他踹到地上,木保金爬起来,心里全是火:“都说了她比我矮,比我矮,你能不能看清楚一点!MD!”
“你婆婆呢?瞎眼婆婆呢?”何虞对陈氏问道。
陈氏没吭声。
臭蛋从后头探过来头,到陈氏的身边,拉着她衣袖哽咽着道:“嫂嫂,嫂嫂,我给你找来人了!嫂嫂,呜呜呜……”
连续喊了三声,陈氏才转过来头,眼睛有了焦距,看向何虞和程昱冕。
猛的跪下去,头砰砰砰在地上磕着,等拦住了,额头上的血顺着往下掉。加上嘴上的血,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阴森,凄惨的感觉。
“婆婆呢?”何虞心里有点忐忑。
“婆婆……婆婆……”陈氏指着外头的井,头重重的砸在地上,“陈氏不贪念,不求其他,只求求小姐,把婆婆厚葬了!”
何虞心中的忐忑变成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