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先表而后里者,始则但有表证而无里证,宜达原饮。有经证者,当用三阳加法。经证不显,但发热者不用加法。继而脉洪大而数,自汗而渴,邪离膜原未能出表耳,宜白虎汤辛凉解散,邪从汗解,脉静身凉而愈。愈后二、三日或四、五日后,根据前发热,宜达原饮。至后反加胸满腹胀,不思谷食,烦渴,舌上苔刺等证,加大黄微利之。久而不去,在上者宜瓜蒂散吐之,如在下者,宜承气汤导之。
若先里而后表者,始则发热,渐盖理证,下之里证除,二、三日内复发热,反加头疼身痛脉浮者,宜白虎汤。若下后热减不甚,三、四日后,精神不慧,脉浮者宜白虎汤汗之。服汤后不得汗者,因****枯竭也,加人参覆卧则汗解。此近表里分传之证,不在此例。
若大下后,大汗后,表里之证悉去,继而一身尽痛,身如被杖,甚则不可反侧,周身骨寒而痛,非表证也,此不必治,二三日内阳气自回,身痛自愈。
凡疫邪再表再里,或再表里分传者,医家不解,反责病家不善调理,以致反复,病家不解,每责医家用药有误,致病复起,彼此归咎,胥失之矣!殊不知病势之所当然,盖气性如此,一者不可为二,二者不可为一,绝非医家病家之过也,但得病者向赖精神完固,虽再三反复,随复随治,随治随愈。
间有延挨失治,或治之不得其法,日久不除,精神耗竭,嗣后更医,投药固当,现下之邪拔去,因而得效。殊不知膜原尚有伏邪,在一、二日内,前证复起,反加循衣摸床,神思昏愦,目中不及矣。病家不咎于前医耽误时日,反咎于后医既生之而又杀之,良可叹也!当此之际,攻之则元气几微,是求速死;补之则邪火益炽,精气枯燥;守之则正不胜邪,必无生理矣。
正名
《伤寒论》曰: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后人省“ ”加“ ”为瘟,即温也。
如病证之“证”,后人省文作“证”,嗣后省“言”加“ ”为症。又如滞下,古人为下利脓血,盖以泻为下利,后人加“ ”为“痢”。要之,古无瘟、痢、症三字,皆后人之自为变易耳,不可因易其文,以温瘟为两病,各指受病之原,乃指冬之伏寒,至春至夏发为温热,又以非节之暖为温疫,果尔,又当异证异脉,不然临治之际,何以知受病之原不同也。设使脉病不同,病原各异,又当另立方论治法,然则脉证治法,又何立哉?所谓枝节愈繁,而意愈乱,学人未免有多岐之惑矣。夫温者热之始,热者温之终,温热首尾一体,故又为热病即温病也。又名疫者,以其延门阖户,如徭役之役,众人均等之谓也。今省文作“ ”加“ ”为疫。又为时疫时气者,因其感时行戾气所发也,因其恶厉,又为之疫疠,终有得汗而解,故燕冀名为汗病。此外,又有风温、湿温,即温病挟外感之兼证,名各不同,究其病则一。然近世称疫者众,书以温疫者,弗遗其言也。后以伤寒例及诸家所议,凡有关于温疫,其中多有误者,恐致惑于来学,悉采以正焉。
《伤寒例》正误
《阴阳大论》云:春气温和,夏气暑热,秋气清凉,冬气冷冽,此则四时正气之序也。冬时严寒,万类深藏,君子固密,则不伤于寒。触冒之者,乃名伤寒耳。其伤于四时之气,皆能为病,以伤寒为毒者,以其最成杀厉之气也。中而即病者,名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暑病者,热极重于温也。
成注《内经》曰:先夏至为温病,后夏至为暑病,温暑之病,本于伤寒而得之。
正误:按:十二经络,与夫奇经八脉,无非营卫气血,周布一身而营养百骸。是以天真元气,无往不在,不在则麻木不仁。造化之机,无刻不运,不运则颠倒仆绝。然风寒暑湿之邪,与吾身之营卫,势不两立,一有所干,疾苦作矣,苟或不除,不危即毙。上文所言冬时严寒所伤,中而即病者为伤寒,不即病者,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然风寒所伤,轻则感冒,重则伤寒,即感冒一证,风寒所伤之最轻者,尚尔头疼身痛、四肢拘急、鼻塞声重、痰嗽喘急、恶寒发热,当即为病,不能容隐,今冬时严寒所伤,非细事也,反能藏伏过时而发耶?更问何等中而即病?何等中而不即病?何等中而即病者头痛如破,身痛如杖,恶寒项强,发热如炙,或喘或呕,甚则发痉,六脉疾数,烦躁不宁,至后传变,不可胜言,仓卒失治,乃致伤生;何等中而不即病者,感则一毫不觉,既而延至春夏,当其已中之后,未发之前,饮食起居如常,神色声气,纤毫不异,其已发之证,势不减于伤寒。况风寒所伤,未有不由肌表而入,所伤皆营卫,所感均系风寒,一者何其 懵,中而不觉藏而不知;一者何其灵异,感而即发。发而根属同源而异流,天壤之隔,岂无说耶?既无其说,则知温热之原,非风寒所中矣。且言寒毒藏于肌肤之间,肌为肌表,肤为皮之浅者,其间一毫一窍,无非营卫经行所摄之地,即感冒些小风寒,尚不能稽留,当即为病,何况受严寒杀厉之气,且感于皮肤最浅之处,反能容隐者耶?以此推之,必无是事矣。凡治客邪大法,要在表里分明,所谓未入于腑者,邪在经也,可汗而已;既入于腑者,邪在里也,可下而已。果系寒毒藏于肌肤,虽过时而发,邪气犹然在表,治法不无发散,邪从汗解。后世治温热病者,若执肌肤在表之邪,一投发散,是非徒无益,而又害之矣!凡病先有病因,方有病证,因证相参,然后始有病名,稽之以脉,而后可以言治。假令伤寒中暑,各以病邪而立名,今热病以病证而立名,上文所言暑病,反不若言热病者,尚可模糊,若以暑病为名,暑为病邪,非感盛夏之暑,不可以言暑病,若言暑病,乃是香薷饮之证,彼此岂可相混?凡客病感邪之重,则病甚,其热亦甚;感邪之轻,则病轻,其热亦微,热之微甚,存乎感邪之轻重也。二、三月及八、九月,其时亦有病重,大热不止,失治而死者。
五、六月亦有病轻热微不药而愈者。凡温病四时皆有,但仲夏感者多,春秋次之,冬时又次之,但可以时令分病之多寡,不可以时令分热之轻重也。
是以辛苦之人,春夏多温热病者,皆由冬时触寒所致,非时行之气也。凡时行者,春应暖而反大寒,夏应大热而反大凉,秋时应凉而反大热,冬时应寒而反大温,此非其时有其气,是以一岁之中,长幼之病多相似者,此则时行之气也。
然气候亦有应至而不至,或有至而太过者,或未应至而至者,此成病气也。
正误:春温、夏热、秋凉、冬寒乃四时之常,因风雨阴晴稍为损益。假令春应暖而反多寒,其时必多雨;秋应凉而热不去者,此际必多晴;夫阴晴旱潦之不测,寒暑损益安可以为拘?此天地四时之常事,未必为疫。夫疫者,感天地之戾气也。戾气者,非寒、非暑、非暖、非凉,亦非四时交错之气,乃天地别有一种戾气,多见于兵荒之岁,间岁亦有之,但不甚耳。上文所言,长幼之病多相似者,此则为时行之气,虽不言疫,疫之意寓是矣。盖缘不知戾气为交错之气而为疫,殊不知四时之气,虽损益于其间,及其所感之病,终不离其本源。假令正、二月应暖,偶因风雨交集,天气不温暖,而多春寒。所感之病,轻则为感冒,重则为伤寒,原从感冒伤寒法治之,但春寒之气,终不若冬时严寒杀厉之气为重,投剂不无有轻重之分,此即应至而不至,至而不去二事也。
又如八九月,适多风雨,偶有暴寒之气先至,所感之病,大约与春寒仿佛,深秋之寒,终不若冬时杀厉之气为重,此即未应至而至。即冬时严寒倍常,是为至而太过,所感亦不过即病之伤寒耳。假令夏时多风雨,炎威少息,为至而不及。时多亢旱,烁石流金,为至而太过。
太过则病甚,不及则病微,至于伤暑一也,其病与四时正气之序何异耶?治法无出于香薷饮而已。
其冬时有非节之暖,名曰冬温。
正误:此即未应至而至也。按:冬伤于寒,至春变为温病,今又以冬时非节之暖为冬温。一感于冬寒,一感于冬温,一病两名,寒温悬绝,然则脉证治法又何似耶?夫四气乃二气之离合也,二气即一气之升降也,升极则降,降极则升;升降之极,为阴阳离,离则亢,亢气致病。
亢气者冬之大寒,夏之大暑也。将升不升,将降不降,为阴阳合,合则气和,气和则不致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