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听说你掉水里了?怎么,是踏春太好玩了,还是你把大石头当马儿骑了?”
随着欢快的笑声,一身穿鹅黄缎子对襟衣的少女,在丫鬟的指引下向梦惜走来。正在躺椅上无聊摇摆的梦惜忙忙地起身迎了上去。这少女就是黄英。前天伯颜纳谟诂将邀请贴送进黄府后,黄英今儿才抽身过来。一见梦惜,就打趣起来。
梦惜上前拉住黄英的手,不依了:“笑话我,我都差点淹死呢。叫你两天了,才来,是不是厌烦我了?”
黄英哧哧地笑着:“说起来格格比我还大一岁呢,却是比我皮。那日听说你落水,就想来的,后来打听的你没事了,我家里又有些事,就耽搁了两日。这不,事才忙出头绪,我就巴巴地来找你玩,你还不知足。”
拉着黄英坐到花藤架下,梦惜很郁闷呀:“唉,这几日闷死我了。阿哥他们管着我,不许出去呢。宫里又传话,过两日又要去见太妃娘娘们。阿哥说,得在家里待着,免得出去万一遇到啥,不好。唉。”
望着梦惜唉声叹气的样子,黄英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在她记忆里,这位格格就没安生过,那一年不闹腾点事出来,不是摔了,就是磕着碰着的。这次摔的狠了,差点没了命,却还是不吸取教训,也怨不得王府里的人像护什么似得天天看着梦惜。
“梦惜,说起来,你真得改改你这好玩的毛病才是。”黄英拍拍梦惜的手,笑着劝诫:“你毕竟是不同的,家里人不说了,宫里都时时这么顾念你,你这么三天两头找御医,外头人说起来,毕竟不好。”
黄英话里有话,梦惜却没听明白,只懂了她的好心:“我知道呀,我也不想嘛。宫里也烦,阿玛一去打仗,就召我和姐姐进宫,一进宫,就这样那样的规矩,太烦了。有心不去,阿哥和嫂子就作难。”
黄英一边听着这些话,一边这心里就有些诧异。想来,梦惜怕是不知道那些传言了?或许,她是知道,但并没有这回事?但,转念想起自己听到和知道的那些事,黄英断定,怕是依梦惜这么直爽的性子,真不知道某些事。自己要不要告诉她呢?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会不会过于多管闲事了?说出去,对自己可就不好了。
犹豫了一会儿,闺蜜情谊占据了上风,黄英还是决定给梦惜提个醒:“梦惜,宫里自然不比咱们家里,可那些规矩,你也得适应,怕是早晚都要遵守的。你比我还大一岁,眼下王爷是在外,你还得一阵子清闲,等王爷这回取胜回来,怕是……你想清闲,也不得了。”
梦惜一听这些话,心里是咯噔一下,知道又有某些事是她还没摸着门的。可,黄英说的不清不楚的,她心头也是模模糊糊的,直白去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万一问出问题,就不好收场了。想了一阵子,她只好笑笑,以沉默来应对了。
见梦惜不说话,只是笑笑,黄英不知道梦惜啥意思,想想自己说的这些话,也不是女儿家该说的,也赶紧转了话题:“对了,我今儿给你带了好玩意呢。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梦惜一听有好东西,那眼珠子马上看向前方,直直第看着黄英的随身丫鬟捧着一大盒子慢慢走到自己跟前。黄英笑着,解开盒子上的系带,慢慢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诺,就是我屋里的,你一直想要的这个。今儿,我就送给你了。”
一艘漂亮的轮船模型被黄英捧在手中,梦惜的目光打它被拿出来起,就没离开过它。轮船上,大炮、船帆、缆绳、操控室、烟囱等等,按照一定的大小比例,做的非常精美。这艘海上轮渡船的模型,制作的非常逼真,上面还有英文和烫金的图标,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仿英国的商用轮船制作而成的。
“天,黄英,这是送我……你舍得了?”梦惜话说到一半,赶紧转了过来,还心虚第看了一眼黄英,怕对方听出漏洞来。
好在黄英的神情关注在梦惜的表情上,却没有在意听到了什么:“你一直想要,只是不好开口。嘻,这次呀,我就给你带来了,也算是,庆祝你大难不死吧。”
“黄英,你对我太好啦!!!”梦惜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下子从黄英手中接过模型,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算平静一点。
说实话,这只轮船模型,比起两百年后的模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在眼下的这个时期,却是最最奢侈豪华的礼物了。作为一名军校生,梦惜能从这个模型上看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这让她怎能不兴奋。
“好啦好啦,你还是让她们拿着吧,就你这性格,不上半天还不得摔了它。”黄英一边调笑着,一边从梦惜手中拿下模型,递给上前来接的灵翠后,才转身面对梦惜。
“梦惜,这根银项链,是法国传教士詹姆牧师送我的,眼下我送给你。咱们虽不信他们那些洋教,拿着当个玩意也好。”
说着,黄英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银色的项链,在手中摩挲了几下后,恋恋不舍地给梦惜带上:“詹姆牧师与其他传教士有所不同,你日后可以去找他玩,就报我的名字,再给他看看这个,他就会好好招待你的。”
梦惜轻轻举起银项链的坠子看了看,那是一枚圣母玛丽亚的像:“黄英,你今天怎么啦?这项链既然是詹姆牧师送你的,你转送给我,好吗?”
黄英笑了笑:“不过是个玩意,哪儿有这么多讲究。”
“不,不对,你今天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梦惜此时已经觉察出黄英的异常了。也顾不得赏析项链和模型,一把拉住黄英的手,坐了回去:“阿哥去请了你两天,你才过来,眼下又把大模型给我了,还送我这个,肯定有事。家里怎么啦?你老实告诉我。”
黄英叹口气,看着梦惜道:“梦惜,你跟我一向最为要好,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跟那些王爷家的格格们玩,也就跟你好。所以,眼下,我要走了,真有些舍不得你呢。”
“你要走?去哪儿?”梦惜心里一紧,顿时就紧张起来。她可不要没弄清楚状况,就失去一说心里话的闺蜜。
黄英叹口气:“我要跟着哥哥去英吉利了。”
“英吉利?那不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吗?你们为什么去那里,去干嘛?是皇帝的旨意吗?不去行吗?”
在梦惜一叠声的询问下,黄英笑笑:“哥哥想去看看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阿爹也想了解那些夷人的国度。你是知道我的,我对这些也感兴趣,阿爹也不反对,所以,我们去那里看看。你也别这样,不过两三年的功夫,还回来呢。到时候,我给你带好多稀奇的玩意,好不好?”
“呜……,不好,你走了,就没人陪我了。你倒是能去,我也想去……”
“你和我不一样,我去得,你却走不得。唉,说起来,原本你没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该走的。若不是包先生病了,父亲和哥哥放心不下,多待了一阵子,怕是,我已经在广州上船了呢。”
眼下的清朝,还没有自己的轮渡公司,倒是英国在中国已经开办了两家海运公司,一家设在香港,另一家就设在广州。中国若有出洋之人,多数选陆上先到广州,而后乘坐英国轮渡到欧洲。
“包先生?哪个包先生,居然能让你父亲为此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