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炼丹师世家,据族谱记载,六百年前,白家先祖白三觉醒七品炼丹师血脉并获得丹力,从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人中龙凤——炼丹师。
经过数年打拼,白三攒下了一份常人眼中看来极为不菲的家业,在青州主城云川城创立了白家,声名显赫一时,最辉煌的时候甚至跻身于一流家族的行列。
不过,从白家现任家主白承业的太爷爷白厚德起,白家的炼丹师血脉似乎就沉寂了,族中再也没有出过觉醒丹力的人。
所谓炼丹师血脉,算是一种很神秘的存在,没有人知道这种东西是哪里来的,只知道它和炼器师血脉或者灵符师血脉一样,是决定一个人能否成为炼丹师、炼器师、灵符师的基础。
一个没有任何血脉的普通人,有极小几率觉醒某种血脉,称为初代血脉,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神奇过程,没有什么窍门方法可寻,全凭机缘。一个人觉醒的初代血脉在给自己带来无限好处的同时,也可以福泽后辈,所有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后辈一出生就拥有旁人梦寐以求的血脉。
血脉可以遗传也会退化,一般来说,初代血脉最强,随着子孙一代代遗传,血脉之力会逐渐减弱,直到消失。
但是,不是说拥有了血脉就可以高枕无忧,血脉只是基础,能否将血脉觉醒获得相应的力量才是关键。
炼丹师的丹力,炼器师的器力,灵符师的符力,这些匪夷所思的力量便是炼丹师炼器师灵符师们赖以生存的依仗,若是无法觉醒血脉获得相应的力量,那他们比普通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白家就是如此,徒有炼丹师血脉,奈何无法觉醒,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道衰落。
自从族中没有炼丹师出现起,几代下来,白家家族规模缩小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在云川城中连一个小家族也算不上了,生存艰难。
最后,白家现任家主白承业无奈地在十五年前做出将整个家族迁移至古石城的决定。
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迁移的过程中,白家遭遇山贼袭击,虽然最终击退了山贼,却也是损失惨重。大量家族财物被抢,族中女子也有数人被山贼劫掠,死伤人员更是占到族人的十分之三。
磕磕绊绊之下,元气大伤的白家十分狼狈地来到了古石城。
相比于繁华的云川城,古石城偏远落后得多,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云川城中度日艰难的白家在古石城中一跃成为了一等一的大家族。
白承业也算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结交权贵,联姻笼络,仅仅一年功夫,就迅速在古石城站稳了脚跟,依仗家族底蕴,占领了古石城七成以上的药材市场。
白家人重新体会到了久违的上等人滋味,再度春风得意起来,对于以前受到的苦难也渐渐淡忘了。
白狼的母亲徐娘,就是被山贼抢走的族中女子之一,那时的她是正房大妇,容貌绝美,十分得宠,被劫掠时她的肚子里更是怀了白承业的骨肉,胎儿已经有四个月大了。
年轻貌美的徐娘在山贼窝里经历了什么样的凄惨遭遇无人关心,白承业也只是小小的伤心了几天就娶了古石城中颇有权势的萧家之女萧清舞为正房,悠然自得地做起了古石城里的白老爷。
然而,大半年后的一天,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憔悴女人抱着个大约三四个月大小的男婴来到了白家大宅门口,自称徐娘,是白承业的正妻,她怀中抱着的是白承业的骨肉。
白承业听了这个消息,开始还有些欣喜,然而,他转念一想,那点欣喜就荡然无存了。
徐娘这么漂亮,她在山贼窝里能保全身子清白么?肯定不能。
在山贼的凌辱下,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下来么?绝对不可能。
一个身子不净的女人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我古石城白老爷能不顾体面接纳她们么?万万不能。
于是,在白承业的冷淡态度下,原本满怀希望逃回白家的徐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漠待遇
她张口解释,却无人听这个脏兮兮的女人聒噪。萧清舞更是对这个可能威胁自己大妇地位的女人极为厌恶排斥,鼓动族人对徐娘百般刁难。
百口莫辩的徐娘在众人的围攻下只能抱着怀中婴儿哭泣。
最后,白承业念在旧情的份上将白家一个偏僻破败的小院分给了徐娘,每月给五十银币例钱,从此撒手不管,任这对母子自生自灭。
至于那个来历可疑的婴儿,白承业自然不会认下,徐娘求白承业给孩子取个名字,他也是拂袖而去。
若是给这个男婴取了名字,承认他姓白,那和认下这个男婴有什么区别,他白承业的脸面往哪里搁?
又不是没儿子,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难道能比得上我白老爷的脸面重要?
无奈之下,徐娘只好给婴儿取名为白郎,意为白家的儿郎。
白郎白郎,轮回一世,已经化身为吞肉噬魂凶厉可怖的白狼了。
徐娘带着男婴住到破败小院后,每日以泪洗面,不料心胸狭隘的萧清舞还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女人,打定主意要把她赶出白家。
先是利用职权克扣每月例钱,从勉强度日的五十银币到艰难度日的三十银币,再到无法过活的十银币,直将徐娘母子二人逼到每天只能吃三个馒头充饥的地步。
白承业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也只是微微皱眉,随即就不再关心。
得了白承业的默许,萧清舞越发变本加厉,将徐娘的例钱直接取消。
在过了一个月忍饥挨饿的日子后,蓬头垢面的徐娘走出了白家。
萧清舞满心欢喜,为自己能将徐娘赶走而洋洋自得。
然而,她失望了。
徐娘开始在街上找活干,洗碗、洗衣服、擦桌子、倒马桶……不管是什么脏活累活,只要给钱,她都干。
唯有一条,绝不出卖肉体。
曾有一个老光棍出价一金币让风韵犹存的徐娘陪他过一夜,被拒绝后意图强奸,结果被徐娘发疯般的活活咬下半张面皮。
也是从那次开始,徐娘的神智开始出现问题,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痴傻,经常无缘无故的痴笑或痛哭。
气急败坏的萧清舞准备动用关系勒令所有人不得再给徐娘提供工作,幸好被一位看不过去的族中长老阻止,这才给徐娘留下了一条活路。
十几年来,痴傻的徐娘便是依靠着每月做苦工获得的十几二十个银币的微薄收入,将白狼抚养长大。
母亲的痴傻与苦难、萧清舞的羞辱与轻蔑、自己的弱小与无能,这三者是白狼儿时记忆中烙印得最深的东西。
白狼扶着母亲回到房间,先是打了盆水给她洗了把脸,看着母亲那满面风霜头发斑白却依稀可见当年容貌的脸庞,他心中又是一紧。
母亲才三十岁啊,却已经苍老得如五十岁一般。
我要抓紧时间强大起来,让母亲早日过上好日子。
“娘,家里还有多少钱?”白狼凑近母亲耳边,低声问道。
徐娘虽然痴傻,但也不是完全的傻子,否则也没有人会要她做工了,与人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闻言,徐娘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诧异,随即痴痴的说道:“郎儿……钱……看病……不够吗?”
“不是的,娘,我没事,我要钱有其他用途。”
“嘻嘻,郎儿……喜欢的……女孩子么?”徐娘仿佛一个孩童般笑起来,然后,她伸手在床铺下面摸索,摸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一层层的包裹,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金币,十五个银币,十八个铜板。这便是徐娘十几年中存下来的所有积蓄。
“只有这么点吗?哼哼,没关系,凭我白狼的本事,一个月之内,我让这些钱生出一千倍一万倍的利润来。”
白狼收起所有的钱币,对徐娘道:“娘,我出去办事,您在家里待着,不要乱跑。”
看着白狼消失在院外的背影,徐娘脸上的痴傻表情渐渐消失,眼神中露出疑惑之色来。
白狼居住的小院位于白家大宅的西北角,不远处就有一道小门通往外面的街市,出入倒也方便。
就在白狼要跑出小门的时候,一个蹲在墙角哭泣的十一二岁小女孩的身影让他停住了脚步。
“朵……朵儿,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有关这个小女孩的记忆瞬间在白狼脑海中浮现。
白朵儿是白承业一个小妾所生的女儿,这个小妾在那次迁移过程中被山贼在脸上划了一道狰狞伤口,毁了容貌,到了古石城以后便被白承业打入冷宫,不受待见。
因为母亲的原因,朵儿在白府的日子不是很好过,经常被那些哥哥姐姐欺负,性格怯懦的小女孩也因此经常哭鼻子。
除了母亲,白狼在白府唯一亲近的人就是小朵儿和朵儿母亲了,因为同病相怜,朵儿母女是白府少数不会对白狼母子冷眼相待的人。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朵儿抬起头来,露出被泪水打湿的小脸,泣声道:“呜呜,白郎哥哥,大娘欺负妈妈,呜呜,妈妈把朵朵赶出来了,呜呜,大娘好坏,为什么要欺负妈妈,其她姨娘经常说大娘坏话大娘都不欺负她们,妈妈从来不说大娘坏话,大娘为什么老是欺负妈妈,妈妈好可怜啊,呜呜……”
该死的萧清舞!
白狼眼中顿时冒出一丝火光。
这个萧清舞在自己手上吃了瘪,便去找朵儿的母亲撒气去了。
萧清舞,要不了多久,老子就会让你跪在我脚下,到时候,看我白狼如何炮制你。
“朵儿不哭,你先去我娘那里吧,我娘一个人在家。”白狼蹲下身子,轻轻抹去朵儿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慰道。
“嗯。”朵儿听话的点了点头,抹着泪花朝徐娘所在的院子走去。
看了朵儿的背影一眼,白狼捏紧拳头,加快脚步跑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