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者小偷也,我感谢地冲老头笑了笑,身边两人都是囊中羞涩的主儿,看来小心的也就是我了。
大约我们来的时间属于当不当、正不正,买东西的人并不是很多,整个市场显得有点冷冷清清的。
张仁仙似乎也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对什么东西都显得有兴趣,韩大壮更不用问,短短一天多时间,他已经被张仁仙带坏了,两家伙叼着烟头,每路过一个摊位都要对着卖品欣赏品评一番。
我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俩后面,顺手买了点回头给韩大壮的必用品。这时我忽然发现韩大壮的身体与张仁仙接触时居然不会显出红色,难道同类之间不起反应?
管他呢,只要我不必掏钱买东西,也乐得让他们随便逛逛,毕竟我肩负着让他们了解人类社会的“重担”嘛,而且有了张仁仙这个简易版的《十万个为什么》,我也落个轻松,但凡他答不上来的,都告诉韩大壮回家上网查去。
但是——这两家伙居然站在一家卖女士内衣裤的摊前指指点点,还在小声地嘀咕……那年近中年的女摊主已经开始拉着脸用白眼球对他俩“飞镖”了。我急忙低头臊眉搭眼地将他俩拽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告诫他们禁止对卖人类异性物品的摊位前流连后,我们几乎挨个摊遛了一遍,最后,三人一手举着一瓶水,回到一个买衣服的摊位。
“给我这个块大的兄弟找三套合适的衣服,衣裤鞋袜要全套的,。”我踮起脚拍着韩大壮的肩膀,对那个四十多年的男摊主说道。
男摊主大概觉得我是个“大客户”,先是很复杂地打量了韩大壮一番,便将他拉到摊后,结果大壮那脸红得好似某种灵长类生物中下偏后部位的颜色了,或者称为红苹果吧——这个比较好听。
我惨不忍睹地转头小声对张仁仙道:“还是你比较像人。”
这话要放人身上,那就是骂他,但张仁仙听完笑咪咪地点点头:“当然,怎么说我成人后也混了快四十年了。”
我怔了一下,快四十年也算刚入世?未等我问,张仁仙解释道:“你不用奇怪,其实孙导师让我找你,不只是为了跟你混饭吃,我是来给你当助手的。”
嗬嗬……难怪他对周围事物了解得比较透彻呢,我就说嘛,让我两眼一抹黑的干什么“中间人”的工作,原来还是有给我配“秘书”呀,还真错怪了孙老三了。
“可惜,没能给我配个美女秘书。”我心里嘀咕道。
不过张仁仙接下来说的话还是打击到了我:“除了帮助你完成‘中间人’的任务,我还负责监督你的工作能力,定期向导师汇报你的成绩。”
“靠,你们不会在年底还搞个什么‘年度最佳员工奖’吧。”我郁闷了。
“我只负责监察你是否认真对待你的工作,以及防止你滥用妖的能力为你自己谋取暴利。”张仁仙很认真地对我道。
“切……我看你俩除了劲儿大点,哪儿有什么能力,孙老三不是说了,有能力的妖不跟‘中间人’混嘛。”我反驳他。
“像我和韩大壮这样的植物系妖,刚幻化人形时的确没什么能力,不过入世后,只要努力修炼,难保不会拥有什么能力,你们人类如果认真修炼不还会出现修真者的嘛。”张仁仙辩解道。
“哦?还有这事儿?当初孙老三没告诉我啊。”我开始有点好奇了:“那你有什么能力,方便透露一点吗?”
“有些近战的能力而已。”张仁仙迟疑了一下,道。
咳……原来就是一打手啊……无语中,我又没打算领着两妖横行霸道,算了,我信奉“既来之,则安之”,管你是监督我还是协助我,既然接了活,就得认头干,这是我多年在私企打工学会的工作态度。
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也不打算继续深问,只是对他道:“行啊,不管你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还是那句话,来我家一起住就算是缘份,别管我什么中间人的身份,当朋友处就成,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张仁仙笑了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导师都是好人,而且你比导师随便多了,不过,我喜欢。”
靠,我能和那老骗子一样吗,至少跟着我,不用偷烟抽。但那老骗子也是有两把刷子,起码他会什么让人听不见声音的“邪术”,而我,就一普通肉人,不过,我喜欢他认为我是好人。
我开心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回头买完衣服,我请你们‘下馆子’。”
“‘下馆子’是什么?进水管里?”张仁仙问道。
“呃……就是去饭馆吃饭,吃饭和炒菜,比方便面强多了。”我解释道。
张仁仙明白地点了点头,露出很期待的样子,沉了会儿,他又问:“对了,刚才在门口时,那位老者说的‘摸鱼’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小偷的意思,小偷你知道吧。”我随口解释着,走到不远处一土筐旁,将手里的三个空水瓶扔进去。
等我再回来时,发现摊主正给韩大壮搭配第二套衣服呢,其实配来配去,一大老爷们儿也就是衬衫、外套,不过这时我注意到摊主开始往他身上套西装,这可不是好现象,摊上虽然摆着西服,但我深深怀疑那玩意儿穿韩大壮身上,会让他穿出民工样来。
我顾不得再和张仁由说话,走到摊前,拦着推主道:“哥们儿,得了,那玩意儿就别往我兄弟身上显了。”
摊主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切,老子才不会让你下刀“宰”呢。此刻,有两人也凑到摊前翻看衣服,我只得退后几步,给人家让开道,我自己又不买,还是别碍人事。
张仁仙一旁打量了一会儿着挂在摊上的西服,问我:“干什么不给大壮来套西装啊。”
我撇嘴:“快打住吧,第一是料子,第二,就你们这样的作派,什么西服都得让你们穿成……”我的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身后有点不对劲。
这里我得先说明一件事情,可能是过惯了隐退的生活,上职专开始我的身体就不断地膨胀,虽说近两年清减了许多,但还是有些超标,所以衣服总也不合身,就像今天我穿的裤子,基本上是紧紧地贴在身上,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可以说勾勒出我下半身的曲线……说白了,太紧了,这对某些专业工作者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比如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这个十八、九岁的小年轻,他正费力地将两根手指塞进我的口袋里捣鼓,而另一只手中似乎握着一点寒光——看来是把摄子。
我很无奈,手这么潮还敢出来混,想当年这行业都需要专业培训,手法讲究“几铃不响”,如今水平倒退了啊!我心里感叹了一下,随口道:“你也别费劲了,想要说一声,我给你拿。”
估计他刚才在我后面拿摄子折腾一会儿了,看不行才下的手,那一脸的汗水啊,我都替他累得慌,听见我说话,他吓得“噌”一下抽出手,身子往后连退数步,这下倒好,我那不算太鼓的钱包居然让他给掏出来了,只不过他也没拿住,掉落尘埃……
我弯腰拾起钱包,迎着小年轻恶狠狠的眼神,费劲地塞回自己的口袋——这回换了一边,然后转头问张仁仙:“你就没看到有人偷我钱包?”
张仁仙一脸恍然:“哦……这就是偷啊,我还真是头一次亲眼得见,看来这是没偷成啊。”
看来他头四十年白跟老骗子混了,难道那老家伙没干过这事儿?我怒其不争地教训他:“废话,要成了今儿就没钱给你们买衣服了。你看满大街谁拿东西往别人口袋里翻……”
其实我没搭理那个小年轻,只不过是想让他明白眼前情形,都到这地步了,他跑了也就完了,想想还得亏这小子没用刀片。
若说为什么不报警,一来这种小贼,就算进了局子没两天依然会出来,二来就算警察来了都没能告他的证明,这不,原本周围三三两两买东西的人流,一见我这儿出了事,立马跟闻见有人放屁似的,都躲得远远的,竟然在我身边让出一个圆圈,足够我打把式卖艺了的。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别看那小年轻长得比麻杆儿粗不了多少,而且干活儿的时候挺紧张,这一旦被发现了,他不但没跑,反而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盯着我,不仅如此,除了四五个相貌不善的家伙,有意无意地从周围人群中往我身旁靠拢外,就连刚才凑服装摊前的那两人,也转过身冲着我冷笑。
麻杆儿扫视着靠上来的人,露出猖狂的笑容,咬着牙道:“敢坏我的事,你小子就得受点教训。”
我很纳闷,这坏也是坏了我自己的事啊,没偷成我合着还成我的错误了,我又好气又笑地对他道:“你这是想改行明抢啊?”
麻杆儿挥舞着细长的胳膊,叫嚣着:“不服气啊,兄弟们,让他见识见识反抗我的后果,看看血是什么颜色的!”
太嚣张了,难怪都说现在是个浮躁的社会呢,你看以前的小偷,被抓住后哪个不是跪地上痛哭流涕,哀告着上有老下有小的,再看现在,摊前那两小子已然挥着拳头,一马当先向我冲了过来。
我皱着眉,后退了几步往圆圈中间靠了靠,丈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抓紧时间问张仁仙:“你不是我助手吗?还不替我搞定他们。”
张仁仙很严肃地问我:“我多数时候下手不知轻重,死活我可不管。”
“呃……”我觉得自己还是认倒霉的好,瞅准一个离我最近的小子,迎上前伸手抓住挥过来的拳头,身子顺势一侧,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他被我揪得“哎哟”叫唤着,我把他的脑袋扯歪过来,用自己的脑门狠狠迎向他的鼻梁子,“嘣”的一声,我就觉得眼前黑了一下,头有点晕乎乎的,而那小子已经满脸鲜血地倒在地上,捂着鼻子处“嗷嗷”直叫。
话说我也不太好受,毕竟好久好久没练我这“铁头功”了,当年用脑袋一连砸破十三个人的鼻子的豪情已经不复存在喽。
另一个冲过来的小子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看着我,我呲牙一笑:“看到了吧,血是红色的。”说着,抬脚将他踹翻在地。
不远处的麻杆儿跳着脚,叫道:“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一块上,弄死他我顶着。”
我琢磨这帮小子可能是以前太顺了,乍一遇到有反抗的,脑袋一热就失去理智了,这年头如果你没个后背硬邦邦的爹,弄死人还是得偿命的,何况一个靠在批发市场里“摸鱼”发家致富的主儿。
我晃晃脑袋,下意识地问那小年轻:“你爸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