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期间,又是警司爸爸发问,先问我的姓名,把每个字怎么写都问清楚了,然后把我的年龄,家庭背景,人口情况,以前见过几次面等等查了个底掉,就差连我祖宗三代情况都问清了。我小心翼翼地应对着他的问题,间或,偷偷看了看那个女生,她却一直低着头,玩弄着桌上的餐巾纸。
终于,菜都上齐了,警司爸爸的话也都问得差不多了,我感觉似乎过了很长时间,突然觉得,刚才的情景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想了半天,这才记起,电视里经常看到警察审问犯人时,就是这样。
“吃饭吧。”看来这位警司爸爸在家也是领导级人物,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众人这才拿起筷子向着桌上的菜伸去。
我谨慎地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趁机抬眼打量了一下对方众人。见坐在警司爸爸旁边的妈妈,除了夹菜以外,几乎目不斜视,而另一边的她更是不言不语,偶尔抬眼用目光好奇地看我一眼,便又低下头,速度之快令我还是无法仔细看清楚她。
最可怕是那些亲戚,他们边夹菜,边上下打量着我,然后凑到一起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大概也与我有关。
我想这是我吃得最痛苦的一餐了,边吃还要边回答着警司爸爸突然想起的一些问题,除了他在吃饭期间上洗手间时,我才狠狠吃了两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我的痛苦却一分一秒地增加,我真想站起身掉头就走,却不敢,甚至这种想法刚冒了个头,便被我努力扼杀掉。
饭总算是吃完了,我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时,警司爸爸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旁妈妈倒好的茶,喝了一口,又发话道:“现在,你们可以出去,沿着这周围转一圈,互相了解一下,二十分钟后回来集合。”
出去,现在在下雨啊。但我没敢说,因为那女子已经站了起来,似乎她已经习惯服从她爸爸的命令。
我俩默默地走出饭庄,雨依然在下,不大也不小,我苦笑,我俩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外面屋檐下,相对无言。我突然决定,不管如何,我一定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我再也不想呆下去了。
我将我的想法说出来,没想到她只是无奈地笑笑,点点头。这一刻,我终于看清楚她的样子,但我只记得那有些苍白的脸颊以及有些落寞的神情。
我俩友好的握了握手,我真心地对她道:“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合适,祝你早日找到适合你的人。”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叹我俩无缘,还是在叹她那过于森严的家境。
撑起伞走出屋檐,我忽然转头对她道:“不管如何,见了也算是认识一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告诉我,只要我能帮得上,一定会帮。”
说完,我迈步往前走出很远,回过头,她已不见。此时,我才发觉,我里面的衬衫全都湿透了。
转天,我刚到公司,干妈的电话便追了过来:“你说你,你昨天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人家爸爸说,明明让你们相互看完了,也都表示满意,你还办这种事。你啊,你等着吧,人家说了,这一半天还要上门亲自找你问清楚呢。”
呃~~~我真的很无语。
-----------还是分割线,再次见面,请多关照----------
返家路途上我一直沉浸在回忆当中,搞得身边两男一女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我只好告诉他们,正在考虑一些明天见面的事宜。
其实我第一个想起来的,竟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那警司爸爸的名字——雷万里,雷诗韵则是她的名字,对此我是颇感惭愧的,相次亲居然只对女方的爸爸记忆深刻,可见他对我的影响力之大,震慑力之强了。当然,最终她爸爸也没有找上门来质问我,那以后我又继续相亲的历程,终未果。
不过,知道了约我见面的人到底是谁后,我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下来,以她的身份背景,坑蒙拐骗之事绝对与她无关,唯一只是是有些好奇,她究竟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助呢?猛然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莫不是这么多年以后,她爸爸要追究我当初不告而别的作法?找我兴师问罪来了?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急忙自己对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好在我的神经还是比较大条的,晚上睡觉并没有做什么关于她爸爸的恶梦,只不过,我发觉自己的记忆力也实在是不好,转天起来,居然忘了究竟与她约的是几点,幸好还记得地点,主要是记得那旁边的登瀛楼。
坐公交到地方时,已经差五分十二点了,“绿杉咖啡屋”我只是曾从外面走过,门面看似不大,但好像走得是高精尖的路子,推门进屋,果然,屋内装潢高雅大方,桌椅器皿精美绝伦,估计那宰人的小刀定也尖锐锋利。
虽然外面现在是大晴天,但屋内的光线却显得朦胧轻柔,窗户上挂着白色的纱帘,耀眼的阳光透过轻纱,顿将其原本绚烂张扬的个性软化得无比温顺可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墙角窗边的雷诗韵,不是我还记得她的模样,而是那与记忆中相重叠的一脸落寞。
依然是那般眉眼低顺,似乎让人能一眼看透她逆来顺受的性格。此时她正侧头隔着纱帘凝望窗外,面前桌上放着一杯咖啡,已不再有热气升起,应该是凉了,她的对面也坐着一个女子,从我进门的角度看,正在那里低头摆弄着手机。
一看到她,我禁不住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还好,没有发现那位警司爸爸的存在,看起来只是她找我有事。
进屋时门上挂的风铃清脆地响起,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太过出神,她却并没有转头望向这边,反倒是她对面那女子转头看到了我,然后回头对她小声说了几句,她这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扭过头望向我。
这时,正好一个曾被人形容成除了没戴帽子全副空姐打扮的服务员迎了上来,目光中透露着亲切地询问意味,都不用她说话,我立刻用手指了一下角落里的雷诗韵,然后顺便冲她挥挥手,就算是打了个招呼。
于是乎,服务员紧跟在我的身后一同向墙角处走去,与此同时,雷诗韵也向对面那女子微微点了一下头,那女子飞快地站起身,抓起手机和身边的小挎包,向雷诗韵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如脱缰的野……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咖啡屋的大门,经过我附近时,我清楚地听到她嘟囔了一句:“来这么晚,真讨厌。”从始至终,她只看了我一眼。
我走到桌边,冲雷诗韵轻声打了个招呼:“嗨,你好,好久不见。”
她缓缓地站起身,双手自然而然地交叉放到小腹前,轻轻地冲我点了一下头:“你好。”虽然就俩字,但声音一如电话里那般怯怯的。
我想也没想就坐到了她的对面,一看她还站在那里,不禁觉得自己好像不太礼貌,急忙又站了起来,讪讪一笑,道:“你……先坐吧。”
她大概也有些尴尬,缓缓坐了下去,我重新坐下,一旁的服务员看戏般地盯了我好一会儿,这才适时的将手中拿的目录递给我,问道:“先生喝点什么?”
我接过目录翻了翻,眼睛立时瞪大了,这里的东西比我想像中的可贵多了。我合上目录,冲服务员微微一笑,问道:“有可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