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芳明显被我的语气搞得一愣,顿了一下,她疑虑地问道:“你受刺激了?”
看来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很了解我的习惯的,我叹了口气,今晚的确挺受刺激的,不过实在无法在电话里一一向何芳芳说清楚,我还是正经地问了一句:“打过来找我有事?你还过来吗?”
何芳芳道:“你找我有事吗?要没事我就不过去了,只是突然想起来,先前一直忘了告诉你一声,和段标定好了明天晚上九点半在老城东路的‘统领No.1网吧’见面,明儿晚上我提前去接你,八点半一起走。”
“那么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抱怨了一句。
何芳芳呵呵一笑,道:“你正常生活过多了吧,其实你要想做回‘七少’,就得适应一下晚上安排活动哦。一般非正式的见面都会安排到晚上的,至少我也是这样。”
又随便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我开始幻想恢复上班以后的生活,看来答应何芳芳帮她一起打理生意,那就意味着,我白天是一上班族,晚上当七少还得参加一些活动,靠,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想着明天晚上的见面,我猛然记起,明天中午还一档子事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雷诗韵。
等等,见过一面,姓雷,细声细气,登瀛楼……突然间,宛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封存在某些角落里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我想起来了,怎么居然会是她呢?
-----------我叫分割线,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时间2007年,地点:家、公司、登瀛楼,人物:主角是我,配角若干,事件:……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呃,那年我应该27岁——我对年纪一向算不太清,问岁数时一般把生日先告诉人家,让对方自己算。年初至年中,是我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因为我一直独身。我自己不急,却急坏了身边各位心地善良的年长之人。由于不敢驳她们的面子,所以开始了传统的相亲活动。
平均以每周一次或两次的数量,大大小小见了无数次面(有兴趣大家可以算一下),总结出一条经验,越见越不敢再见,每一次见面都好似经历一次高手交锋,多数自己落败。
事情就发生在那时,有一天,从一早开始,天上就淅淅沥沥下着不大不小的雨丝,一会儿大点,一会儿小点,粘粘乎乎的。这种天气有一个好处,就是公司的工作不会太忙——我当然要工作,那会儿我还是正经上班族呢,哪儿像现在,从认识孙老三起,好像一直就没干过什么正经的事儿。言归正传——
我正在埋头于工作,同事告之,有我的电话。拿起听筒,立时听出对方是我一上职专时结交的“死党”的妈妈,尊称“干妈”。
干妈劈头就问:“你今天要不要加班。”
我据实相告,不必加。
“好,今天晚上跟我去见面去。”
哇,又是相亲,我一愣。“又不是周末,相什么亲?”
“谁规定只有周末相亲,人家对方就今天有空。什么都别说,下班赶紧回家穿点像样的。”
我再次询问,软磨硬泡下才知,原来干妈原本是给我那死党介绍了一个,谁知他突然晚上要加班。(谁知是真是假,他和我一样,都怕见面。)结果,干妈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立时想起了我。
想想,我们四个死党当中,就我们俩还没找到另一半,不去肯定不行,而且,我是不敢忤逆干妈的旨意,且不说蹭过人家多少顿饭,就说一提起单身问题,干妈就会指着我和那“死党”两人的鼻子,一起数落:看人家从上学时就知道泡妞,毕业就能结婚,你们可到好,上学就知道瞎惹惹,现在工作了还那样儿,一点也不上心,就知道让我操心……一般数落的时间从二十分钟到五十九分钟不等,所以,我必须听她的。
一通千恩万谢后,我挂上电话,顿时唉声叹气起来,知情的同事立时嬉笑,又挨说了吧,快找一个吧。
一下班,我立马冒雨返家,那天就因为下雨,天气比较凉,一时冲动,找出那身西服穿戴整齐,拿上把雨伞下了楼。
狠狠心,抛下伴随我多年的那辆“二六”,欲打的奔赴约会地点。
谁知,当天的雨令出租车生意极火,傻站在雨里半个小时,竟然没打上一辆,还搞得全身上下湿淋淋的,颇为狼狈。
终于历经千辛万苦,一肩膀顶开一个穿着雨衣打雨伞的人,抢先上了本是他拦的车,直奔定好的地点——登瀛楼饭庄。
到了门口,才发现,屋檐下,干妈站在一堆人旁,正四下张望,没注意到有单身女子在她身边,暗自庆幸可能没晚。
急急忙忙冲到干妈面前,用自以为甜甜的声音亲切地向她打招呼。
“怎么才来,你都晚了十分钟了。”她埋怨了一句。
不等我解释,干妈又冲旁边的人群道:“这就是我给你们介绍的小伙子,人不错,工作也不错。”
我一愣,难道对方就在人群里,不对,因为我看到那一群人,约有十来口子吧,都涌了过来。我大惊失色。
这时,干妈告诉我,这些人都是女方家长,接着,便挨个给我介绍。
当时我的头有些大,脑子里似乎开了个乐器店般,嗡嗡直响,只听得干妈的声音恍若从天边飘来,似乎这些人有女方的爸爸、妈妈、表哥、表姐,还有姨与舅舅等等等等。
我顿时有些犯傻,更感到阵阵慌乱,手脚已经没有放的地方了。
这时候,有一个面貌颇威严的男人用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令我生出一种在超市偷了东西被便衣发现的感觉。
后来我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女方的爸爸,已经退休了,但退休前的职位是警司。
“我们进去吧。”那个警司爸爸气派地一挥手,仿佛一个领队。顿时,众人“稀里呼噜”地走进饭庄。
偏偏这时,干妈发话,有事要先走了,就不参加这种聚会了。说完,她还笑咪咪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思告诉我,认真努力,好自为之哦。
我心中更加慌乱,本来我这边就人单影孤,这下更有一种羊入狼群——虎群的感觉。
干妈不等我挽留,便一阵风般飘然离去。我只得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跟着那群人走进一个雅座。由于心中紧张,都没看清那个可能以后会与我长相厮守的另一半的芳容。
众人落座后,警司爸爸突然又开口道:“现在,请你们俩站起来。”
我傻愣愣地看了看其他人,当确信是对我说时,这才有些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这时,从对面人堆中也站起一个低眉顺目的女子。
我紧张的直咽口水,两手不自觉地抻了抻湿乎乎的西服,目光不敢落到对方身上,只是偷偷打量着,说实话,一点儿也没看见。
“现在,你们互相看看,如果不满意,可以立时掉头离开,这次约会就算作罢。”
我大惊,如果现在那个女子马上掉头离开的话,我的面子可算是丢到姥姥家了。雅座门口,几个服务员端着空盘子在原地踏步,好像看戏般地斜目注视着我们。
上帝保佑,那女子看了看我,又低下头,脸有些红红的,但没动地。我心中暗松口气,可惜,太紧张了,还是没看清楚那女子究竟长什么样。
“好,现在你们都看过了,也表示满意了,坐下吧。”警司爸爸依然面无表情,冲门口挥了一下手:“上菜吧。”
我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应该是汗水将衬衫打湿了吧。但我已经忘记脱掉西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