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仙的惊叫声令屋内所有人原本就悬着的心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何芳芳神色大变,小护士更加抬手紧紧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失控惊声大叫,而那两个保镖更是下意识将手伸入怀中,在如此万分紧张的时刻,我心里居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两个保镖身上居然有枪?这要是进来警察怎么办?
孙老三神情肃然地将张仁仙一把拉离病床,此时张仁仙的脸上还保持着刚刚惊骇的神情,孙老三也不管病房规定,从怀中掏出一根烟,塞到张仁仙嘴里,用火点燃,命令他道:“吸。”
张仁仙机械地用力吸了口烟,长长地吐出烟雾,表情这才慢慢平缓下来,孙老三将烟又夺下踩灭,这才问道:“刚才感到了什么?”
张仁仙双眉紧皱,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道:“我感到……感到那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人在睡觉,另一个好像……假装睡觉。”
除了孙老三,屋里其余人都下意识地相互看了看,仿佛都想从别人脸上找到答案,但看到的都是一副不知道他再说什么的表情,于是所有目光重新落到了张仁仙的脸上。
孙老三点点头,道:“好了,这就够了,记住,刚才我说的法子你切记不可乱用,最好不要再用了,对你对人都有害无利,知道吗?”
张仁仙点点头。
我在一旁按捺不住地拉了拉孙老三,焦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明白点儿啊。”
孙老三一歪头,对我道:“出去说。”
何芳芳听了立时道:“我也去。”
孙老三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等我们商量好了,让他告诉你。”说完,他先一步走出病房。
我猜到这和我俩的身份有关,就回头安慰何芳芳道:“你先别着急,等我们有了结果一准儿第一时间告诉你。”
何芳芳小脸一落,异常决绝道:“我不管,事关陆成病情,我绝对有资格过问。”说完,她理都不理我,迈步冲出病房。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看张仁仙,见他神色低迷,仿佛还未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见我看他,便低声对我道:“我不出去了,先在这儿歇会儿。”
我点点头,示意其余三人继续看护陆成,推门走出病房。
楼道内,原来守着的两个大汉被轰进了病房,何芳芳正怒视着孙老三,而孙老三则闷头在那里抽着烟,一声不吭。
见到我出来,两人同时看向我,我无奈地耸耸肩,劝道:“别看我了,屋里病人可是第一位啊。”
孙老三皱着眉,对我道:“你先把咱俩的身份给小丫头解释清楚吧。”
我就知道早晚得告诉何芳芳,不然这事还真没法继续办。我将她拉到一边,理了理头绪,将自己被诊断出绝症后出现的每一件事,原原本本地对何芳芳讲了一遍。
在我讲的过程中,何芳芳一直保持着瞪着眼睛张着嘴的表情,我还真怕她就此把眼睛瞪成跟小燕子的一般大,那样长在她的脸上就不协调了。
等我讲完后,何芳芳慢慢闭上嘴,但也不说话,只是看看我,看看孙老三,又看了看病房门,似乎想透过那门看清楚里面的张仁仙,眼神有些呆滞,脸上露着迷惑,那神情不禁令我想起第一次在饭桌上看到螃蟹,不知道如何下嘴咬。
好一会儿,她用有些颤抖的手掏出盒烟,慢慢抽出一根,放嘴里,我心惊胆战地将烟夺下,倒了个个又放回她嘴里,她把烟叼反了。
我很害怕,怕她因为接受不了眼前这种情形,刺激过度再落下什么病根,当然,她也可能打电话通知警察,把我们都扔“吴家窑”去。
“说句话啊。”我心疼地小心翼翼道。
何芳芳叼着烟,看了我一眼,忽然问道:“你能不用打火机点烟吗?”
我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
她又转头问孙老三:“你呢,能不用打火机点烟吗?”
孙老三想了想,点点头。
何芳芳慢慢走过去,孙老三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掏出一盒火柴,划着了一根替她点上烟。
我大惊,何芳芳不会真的被我们刺激出毛病来了吧,怎么说话都透着如此诡异,正打算上前安慰她两句,不曾想她却用失望的语气对孙老三道:“原来你不会用法术点烟啊。”
我的妈呀,看来她这是没什么事了。果然,她转头看了看我,脸色已然恢复了正常,心平气和地道:“我就说张仁仙的身手怎么那么厉害呢,原来他不是人啊。”
我感到她的神经真的很好很强大,如此玄幻的事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能全盘接受,比我都强。
忽然,她眼珠一转,兴奋的神情油然而生,很是开心地对我道:“干脆让大壮和仁仙去我公司上班吧,我给他们月薪一万的待遇。”
我赶忙制止了她的想法:“得了,我的小姑奶奶,我的任务是让他们继续修炼,可不是让他们帮您了一统江湖。”
她一挥手,道:“切,打打杀杀的事情自有人做,我用不上他们,我琢磨就算他们是妖,那身手也是后天才学会的吧,我就是打算跟他们学两手功夫。”
我翻着白眼,急忙让她认清眼下局面,道:“行了,行了,咱先看眼前好不好,那里面还躺着一个呢。”
何芳芳笑嘻嘻地道:“我觉得我可以不担心了,孙大师这么有道行的高人,一定有办法解决陆成的情况的,是吧,大师。”说着,她期盼地盯着孙老三。
就刚才屋里的情形,我对孙老三的期盼值绝对没她的高,看他那一脸死了亲人的神情,陆成身体的情况可能非常麻烦。
果然,孙老三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将手中烟头扔掉,很是无奈地对我们道:“事情远没你们相信的那样简单。”
何芳芳闻言脸色瞬间一变,紧张地问了一句:“您是什么意思?”
孙老三嘬着牙花子,道:“刚才张仁仙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正如他说的一样,目前陆成的身体里应该存在着两个人的魂魄,一个是他本人的,另一个我不知道。”
我和何芳芳同时一惊,不等我们想问什么,孙老三自顾自道:“其实张仁仙已有近百岁的年纪了,当初他有一种很特殊的能力,他能够通过接触一个人的身体,将这个人大脑中的所有记忆与想法完全复制下来,变成自己的。这种能力听上去似乎并不是很厉害,很强大,但却对他本身影响很大,所以四十年前,我的父亲将他这种能力连同他以前的记忆一起封印了起来,这才有了现在的张仁仙。”
我不禁回忆起当初见到张仁仙时的情形,脱口问道:“当初张仁仙说他只有四十岁,难道是因为他的记忆被封印了吗?”
孙老三点点头,道:“没错,其实我这个妖族导师的身份是从祖辈起一辈辈传下来了,都是年轻时先从妖族中间人开始做起,一点点提升自己的能力,最终成为妖族导师,我当初也是从妖族中间人做起的,而我父亲当年就因为注意到张仁仙拥有的这种能力,才在临终时让我继承了他妖族导师的身份,并用自己的毕生功力将张仁仙的能力封印住,连同修改了他的记忆,他这才得以能够再度修炼下去。”
听完他的话,我感觉怪怪的,总觉得他说的话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很仔细地琢磨分析了一下里面的含意,禁不住恼羞成怒,一把搂住孙老三的脖子,恶声恶气地质问他道:“你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当初你找到我的头上,到底心里暗藏了什么肮脏的想法,说!”
何芳芳一开始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想过来拉架,后来一瞬间便理解了我的想法,禁不住捂住嘴轻笑起来,到后来居然笑得见眉不见眼。
孙老三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换上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一边拉着我越来越用力的胳膊,一边用近乎谄媚的语气连声道:“别闹,别闹,这说正事儿呢,你那点儿破事咱一会儿再谈。”
我气极反笑:“呸,我这个成了破事,你先给我说明白,什么叫一辈一辈传下去,先从中间人做起,你弄个辈辈传我不管,怎么最后传我这儿来了?嗯?你把我忽悠成中间人嘛意思?嗯?是不是还打算让我练成导师啊?何着我成你接辈人了?”
孙老三赔笑道:“我不是看到你得了绝症了吗?这本来是打算救你一命的,不是吗?”
一提起这个,我这心里不禁一动,想了想,觉得一开始他的确也有这个含意在内,搂着他的手不由得松了松,但回想他刚才的话,心里多多少少觉得很不舒服。只是,我的确还是小瞧了这老家伙,我的手劲不过是松了一点,他已然如一条泥鳅般从我手臂中滑了出去,瞬间闪身溜到了何芳芳的身后。
我愣愣地保持着曲臂的姿势,一时间没想好是应该继续冲过去,还是就此打住,何芳芳见状,急忙打圆场,道:“行了,行了,一会儿再聊你们的事,咱还是先说说怎么救陆成吧。”
说着,她转身问孙老三:“孙大师,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您说张仁仙那种能力会影响他本身,是什么意思?”
孙老三道:“当然会影响他,由于他有意无意地不断复制别人的记忆和能力,而且这种无差别复制过来的东西慢慢会与他的记忆相融合,渐渐的,一些肮脏的、龌龊的、残忍的念头侵蚀了他的本性,影响了他对人对事的态度和作法,一度令他萌生出嗜杀成性的念头,如果不将他封印,势必要采取其他非常手段,但我父亲觉得他本性并不坏,所以只有封印住他以往的记忆以及他的能力,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你父亲真了不起。”何芳芳由衷地赞叹道。
“这个自然。”孙老三不无得意地道。
“既然你父亲封印了张仁仙的能力,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问了一句。
“复制他人记忆是一种很复杂很庞大的能力,而感应他人体内魂魄状态是其中一种小的分支能力,虽然我父亲封印了他那种能力,但只要他现在通过正确的接触方式以及尽全力感应,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别人体内魂魄的状态,所以我刚才就是让他去检查一下陆成身体里的魂魄是否无恙,但那同样会对他造成一定的震慑,你们没注意到他刚才感应后的异常反应吗?”孙老三一边解释一边又点燃一根烟。
要说我们三人将医院内不得抽烟这条规矩是破坏得彻底又彻底,短短一会儿时间,脚底下已经满是烟头,还有不少抽了一半的,太浪费了。
我叼着身上的最后一根烟,倍感无力地问道:“那刚刚张仁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陆成身体真有两个魂魄喽?怎么会这样?要怎么解决?”
孙老三苦着脸,道:“我怎么知道?以前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何芳芳忽然一拍大腿,语气颇为兴奋道:“我觉得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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