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走投无路,闭着眼咬着牙想往墙上撞的时候,一个声音适时地在我头上方响起了:“姑娘,快抓住绳子。”
我抬头往上一看,只见墙上正站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拽着一截绳子。容不得我多想,后面的人已经逼了上来,我双手使劲抓住绳子,那人猛一提,我的身子就“嗖”的一下上了墙,跟着就被那人抱着一个旋身飞上了屋顶,接着在屋顶上飞檐走壁起来。
后面传来那群人气急败坏的喝骂声,我吓得只是闭着眼睛,耳边只闻得“呼呼”的响声。过了一会,只觉自己好像站在了地上,一个悦耳的声音说道:“姑娘,现在安全了。”
我只觉这声音异常地熟悉,就睁开眼看了一下,哪知我正像一个八爪章鱼一样紧紧趴在那年轻人的身上,囧的我的脸立马像块红布一样,忙慌张地松了手,几乎站立不稳。
只听“扑哧”一声,对面那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抬头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那人正是我熟到不能再熟的十三阿哥,当今的怡亲王!
我忽然想起了那句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盯着他,欲哭无泪,我回来了,却以这幅面貌,又该如何和他相见,是否要和他相见呢?
他见我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关切地问道:“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受到惊吓了?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些人我会处理的。”说罢就移步离去。那年轻人看来是他的随从,也跟在后面走了。
我跌跌撞撞地往回赶,是啊,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婉儿了,他怎么会认出我来?
认不得了也好,省得牵肠挂肚的。以前的我给他们带来那么大的痛苦,现在就各自相安吧。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家捱,其实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只不过是孤零零的一个。天地之大,竟找不到我的容身之地!
第二天,我依然到街头摆摊,为了生计,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地赚钱。一天下来,清点钱数,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赚了快一两银子了。这无疑给了我极大的动力。
天一亮,我就匆匆地梳洗过,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又到街头去了。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的,我瑟缩地站在那儿,不停地跺着脚取暖,两手筒在袖子里,等着病人光顾。
我等得望眼欲穿,心开始烦躁起来,低下头,用脚尖跐着地下的土,不停地画着圈圈。忽听头顶传来一声响:“姑娘,能不能为我看看病?”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我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时,我眼睛里闪着泪花,他还是来了,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他!
他疑惑地问道:“姑娘,怎么了?”我摇摇头,笑道:“没事,风太大,眼睛不适应。”说着就请他坐在小板凳上,抓起他的手诊起脉来。
凝时,我方放手,又换过另一只手。他不禁皱眉问道:“姑娘可诊出什么了?”
我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他身子已是虚弱至极,又有寒气,肺部也有病症,若再不及时医治,只怕会劳体伤命!
我斟酌了半天,才避重就轻地向他解道:“这位爷,您的病症已经侵入脏腑,若再不及时调治,这以后还真是难说啊。”
他见我说的凝重,忙问:“姑娘能否和我细细说一遍?”
我点头道:“这位爷的身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了,很该早早调理。如今之计,就是好好歇息,不能再操劳过度。”
他听完,半晌道:“你说的何尝不是?我也想好好歇养着,只是总有做不完的事啊。哪一件不做,我就会睡不安稳。这样,病怎么会好呢?也罢,早死也可早些见着她了。”
他淡淡地说完,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就像那春日的阳光,和煦怡人。
我忙问他:“爷要去见谁?这身子是最重要的,身子不好,还能去见别人吗?”
“呵呵,”他轻快地笑了,“只有身子不好才能快点见到她啊。”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心里也酸酸的。我知道,他说要见的人就是我,那个婉儿。不知道我的死竟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伤痛,让他不再珍惜自己的身子!
我只好劝慰着他:“这位爷,看样子也是读书识字的,不知身体发肤,皆授之于父母吗?你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这样的话,还要我们大夫干什么?”
我不禁越说越冒火,只见那日救我的年轻人欲上前说我,十三阿哥忙挥手制止,笑了笑道:“这姑娘说得有理,我们应该听从大夫的话才对。”
我听后放下了一半的心,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听从我的。想了好久,也没有什么话来安慰他,忽然就不加思索地开口了:“也许你说的那个她看见你这个样子,也会伤心难过的。”
他猛地一怔,脸色一下严肃起来,吓了我一大跳,以为他要发怒了。哪知他淡淡地一笑:“她真是那样的,很少为自己考虑过什么。只是我欠她的,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好好照顾过她,还让她生活在一种无望的日子里,东奔西走的,安定不下来。”
我忙接道:“也许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子,能照顾好自己的,你这个样子只会令她担心。”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觉察出来了,他肯定是想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很了解那个“她”一样。
我只好傻笑了一下:“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总之,你还是好好养好身子,这世上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
他也和蔼地笑了,转头吩咐那个年轻人:“给大夫诊金。”那年轻人自怀里摸出一块约莫五两重的银锭子,我忙摆手:“太多了,我找不开的。”
他笑笑:“不用找,都是给你的。”说着就站了起来,想要走。我不由地问了一句:“这就要走吗?”
说完不禁暗自悔恨,如今我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婉儿了。他也认不出我,如果我告诉他我又活了,而且是以另一种面貌活着,他会信吗?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想投机取巧,故意拿婉儿的故事来刺激他?
他见我一副泫然欲泣地样子,就轻轻地笑了:“昨天的那个恶霸已经被我惩治了,你不用怕,每天还来这儿就是了。”
我忍住泪,点点头。那年轻人奇怪地看了我一样,也许他在想:这个女大夫真是奇怪,怎么也不问问这位爷怎么能够惩治恶霸的?
我早已知道十三阿哥是谁,压根就装不出不知道他干什么的样子,又怎么会想着问问他是谁呢?
我眼睁睁地看着十三阿哥从我的面前走了,依然待在那个地方半天没动。我在想:我以后难道都要这么伤心地活下去吗。上天让我再重生一次,就是让我好好活着的,我该以百倍的精神战胜这些才是。想着,我就收摊回去了。以后的日子我有了目标,除了行医治病赚钱,我还要干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