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正是辰时我去太医院的时分,我收拾好就要出门,结果在大门处碰到了太医院的一个一个小太监,他见了我之后忙作揖道:“姐姐不用去太医院了,李医正特意让奴才来接姐姐,太后凤体违和,李医正已赶往宁寿宫,姐姐可跟着奴才直接到宁寿宫去。”我听后不加多想,快步跟着那小太监沿着曲折大的回廊来到宁寿宫。
宁寿宫里现今住着康熙帝的嫡母——顺治帝的第二任皇后。康熙帝的生母在他刚登基不久就薨逝了,康熙帝由祖母教养长大,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帝王,所以,他和孝庄太后的感情最深。孝庄太后薨逝后,宫里就剩下这位长辈了。康熙帝出生三个月,这位嫡母就来到皇宫,当时年仅十三岁。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宫中能和康熙帝说上话的人不多了,所以,康熙帝待这位嫡母自是格外上心,没了生母的康熙,把一腔孝意全部倾洒到这位嫡母身上,母子两个的感情愈来愈深厚。皇太后身体有恙,康熙帝一定会陪伴在身边,尽到一个儿子的孝道。
我一到那儿,就发现殿里殿外站满了人,鸦雀无声。我经通报后猫着腰轻轻进入殿内,看见康熙帝坐在太后的榻前,其他的嫔妃鹄立在屏风后,手绞着帕子,安静地看着寝宫内。我不知道我的师傅李医正今天为什么让我到这儿来,这儿有这么多的人,我偷偷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我的师傅正在寝宫内给太后把着脉,过了一会,方起身退后向康熙帝回禀道:“太后凤体并无大碍,不过一时受了凉气所致,待老臣开个方子,吃几剂发散的药就好了。”康熙帝仔细地听完,脸上露出笑容,温声对太后说道:“母后尽管安心,李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他说了不碍就没什么事了。”太后倚着大软枕,脸上看起来有点苍白,精神看起来倒还好。她用慈爱的目光看向康熙,他们尽管不是亲生母子,但这种母慈儿孝的真情却是真实的。可怜康熙的生母佟佳氏没有享受到康熙的孝心,年纪轻轻地就去了。康熙帝的嫡母虽然从来没有得到顺治帝的宠爱,连一个孩子也没有,但能得到康熙一生的孝意,活到77岁,也算是了无遗憾了。我脑子里想着这些史料,眼睛里看着皇帝母子之间的其乐融融,想起自家的身世,眼眶不禁红起来。
谁知我正在伤感之时,康熙帝一转脸看到了我,他招手叫我上前,我快步走过去。他笑着说:“你这丫头站在那儿淌眼抹泪的想什么呢?”我一惊,怎么能在皇帝面前失态呢。忙跪下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刚才看到万岁爷和太后母子间感情融洽的场面,想起自家早早没了娘,一时抑制不住就这样了。”太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缓缓说道:“也是个可怜的丫头。”说着看着康熙帝:“这丫头长得如此可人意,哀家看着就喜欢。”康熙帝笑着回道:“母后不知,这丫头还有一样奇处,懂得医理,前些日子还给德妃推拿按摩来着。母后上了年纪的人,前些年又有些肩疼的毛病,儿子就留心了,这丫头既喜欢学医,儿子干脆就让她拜了李太医为师。宫女们不懂,太医们又尽是些男人,这丫头学得好了,为母后和嫔妃们带来便利,也算是儿子的孝心到了。”太后听了喜得眉开眼笑,一把拉过我的手细细打量:“这孩子的身量、脸盘儿倒像前头去了的敏妃,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正好这几日哀家浑身酸得难受,就让她为哀家推拿推拿吧。”
我刚才听了她那句“像前头去了的敏妃”,心里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朗感,怪不得康熙帝如此待我!目前十三阿哥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受宠的阿哥,莫非也与敏妃有关。是了,定是敏妃生前非常受宠,才会爱屋及乌,她的儿子才会得到康熙帝格外的眷顾。我不知敏妃生前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能够去了那么多年还令皇帝如此念念不忘!**佳丽如此众多,那一定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我正神游四方的时候,又听到康熙帝喊我的名字:“婉儿,发什么呆?你就为太后试试吧!”我迟疑着回道:“奴婢能行吗?怕做不好惊了太后的驾。”我的师傅李医正一直在旁边立着,听至此,他上前一步对我说道:“婉儿,你就试试吧。”他见我犹豫不决,点头说道:“你行的,只要掌握力道就可。何况我在这儿呢。”我受到鼓励有了信心,把目光投向太后,太后笑呵呵地说道:“本宫一把老骨头了,没那么娇气,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做去。”我没想到太后如,此平易近人,胆子一壮,低头回道;“那奴婢就斗胆试一试了,若有不适,就请太后如实告诉奴婢。”说完我走上前,来到太后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手搭上了太后的肩部,试捏了一下,心中已有了数。上了年纪的人,筋骨本就变得僵硬,再加上常年的养尊处优,肩部自会有些不适,用现代的眼光看,就是患了肩周炎。
明了这些状况,我开始在几个穴位处用力,一开始太后可能有些不适应,大家都捏着一把汗。随着时间的延续,我手法的轻柔适中,她脸上开始出现舒适的表情。我心中舒了一口气,约有一刻钟,太后示意我停下,她浑身舒展了一下,无比轻松地对康熙说道:“本宫的这把老骨头久为疏松了,今儿个真是痛快啊。”康熙帝忙笑着回道:“母后觉着好就是儿子的孝心到了。”说完似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这丫头看来还真有两下子,以后母后若是觉着哪儿不舒适,可以随时叫这丫头过来给您揉上两下,母后觉着可好?”太后笑道:“如此甚好。这丫头可怜见的,今天对了我的意,皇帝说赏她点什么好呢?”康熙哈哈大笑着说:“你这丫头好福气,竟入了太后的发眼。说吧,想要朕赏你点什么?”我忙回道:“太后欢喜,就是奴婢的虔心到了,是奴婢的荣幸,至于赏赐,奴婢不敢妄想。”太后看着我说:“倒是个知礼的丫头。依本宫看,皇帝就赏她两匹绢子做衣裳吧,小小年纪穿得鲜亮点好。”我忙向太后、康熙帝道谢,一时太后倦意上来,想休息一会,我随着一大群人跪了安退了出来。
我沿着御花园的小路往我的住处走去,御花园里的花香扑鼻而来,我使劲嗅了嗅。一抬头看见那丛玫瑰花处站着一男一女,不知是哪家阿哥福晋在此赏花,我还是绕过去吧,别打扰了他们。正当我举步想转到另一条路上时,那一男一女转过身来看见了我。我们六目相对时,我才看清那是十三阿哥和福晋。此时没有什么词能够形容我的心情,酸甜苦辣咸,我想五味俱全吧。我虽没见过福晋,但那新婚不久含羞带笑的脸,以及微微隆起的小腹,都令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只有一瞬的眩晕,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屈膝给他俩行了礼,慢慢退后。十三阿哥似是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我没再看他一眼,他很快就会有孩子了,既然如此,就不要藕断丝连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苦笑了一下,慢慢往小院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