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过清冷的殿下会那样地温柔对待一个女人,她好嫉妒,可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女人!
林琦娟冷冷一笑,在俞云清经过时轻轻踩了一下前面少女的裙尾,那名少女一时身形不稳向前扑来,正扑到俞云清的身上,俞云清的身边就是柱子,被她这样撞上来,若磕到柱子上必得受伤。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俞云清马上就要撞上柱子了,寻幽却猛地伸手一拉,将两人都拉了回来,然而,俞云清的手腕还是不可避免地磕上了柱子。
待醒过神来,那少女连忙向俞云清道歉,这时闻声而动的众人再次聚了过来,今日这俞二小姐遇事可真是不少!
众人都是自幼泡在阴谋算计中长大的,这世间最不该相信的就是“巧合”二字,今日是有人要针对这二小姐啊!
不过,那又如何,谁也不会想着替她出头,世家里教授子孙时,这首当其冲的第一条便是:明哲保身。
天下不平之事多了,谁能管得过来?可不要事情没管上却平白惹了一身骚才好。
俞云清没心思理她,胡乱应了她的道歉,便连忙查看那手钏可有磕坏了,方才那少女扑来时她便有意识的要将手腕躲开这根石柱,却不想还是撞上了。
因为正巧是手钏磕在了柱子上,俞云清的手倒没怎样,只是这比柱子磕到手上还让俞云清感觉糟糕,定下身形,便连忙翻开手钏,一颗玉珠一颗玉珠地查看起来。
众人一看她这架势便知道这俞西怕是很重要,否则不至于如此紧张。
俞云清虽是一副娇柔模样,但众人更明白不可以貌取人,想想传闻中俞云清的手段,众人顿觉若是今日这手钏有个好歹,俞云清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不觉离这少女远了几分,只怕被殃及。
一看俞云清这副阵仗,方才的少女更是焦急,关切地问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可磕坏了吗?”
出门前父亲母亲便叮嘱过她,俞夷府是万万惹不得的人家,要她瞧见俞云清时躲着些,自己也一直谨记,如今却不想……方兰芷很着急。
“不必担心,若是寻常的玉早就碎了,那是琼玉,楼兰国的贡玉,我祖父的戒指上便有一块,很坚硬,方才只轻轻碰了一下,磕不坏的。”司马沁蓝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安慰道。
“不过……我祖父那块还是祖上时皇上赏的,成色却远比不上这个。楼兰国的贡玉里头,这种水头的白玉很是罕见,俞夷府还真是大手笔。”司马沁蓝倒是懂几分行情,一眼便认出那玉正是罕见的贡玉——楼兰琼玉。
司马沁蓝这番话,不禁又让人想起了那千金一尺的月华锦和有价无市的鲛丝锦,一时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恨亦有之。
俞云清何尝不知这是楼兰琼玉,不会轻易磕坏,但她总要看一下才能放心。检查完手钏,俞云清才对那少女道:“无事,方才是我有些急了,还请这位小姐不要介怀才好。”
方兰芷听过传言,只以为俞云清是个严肃人物,不想竟如此随和,也不由大胆起来,好奇地问道:“俞二姐姐如此紧张,想必这手钏极为重要?”
俞云清笑了笑:“故人所赠,故而较为爱惜。”
既然未发生什么事,众人也就各自散开了,邵瑛则拉着她给她介绍了几个人认识,一个是邵瑛的大哥邵玢,还有一个应该是邵瑛青梅竹马的玩伴,名唤郑少帆。
邵玢虽是武将却长了一副书生模样,握着折扇,宽袍博带,若非面色较一般人深些,俞云清还真是找不出他身上还有与武将有关联的地方。
郑少帆则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一类人物,看邵瑛与他熟捻的模样以及郑少帆眸中隐隐的宠溺,俞云清会心的笑了。
邵瑛介绍完后又向二人介绍了俞云清,却不想邵玢先于她开口:“二小姐许不知我们,可我们几个却是早早便听说过二小姐‘女军师’的大名了!”
“不过侥幸而已,大公子谬赞啦!”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会儿话,邵瑛却忽然间俞云清身后荀卓文正漫步走来,与此同时,邵玢与郑少帆显然也看到了,三人正想行礼,却不想荀卓文却抬手示意他们别出声,邵玢与郑少帆有些不明,邵瑛心中却是了然。
忽然见邵瑛不说话了,俞云清又见她盯着自己,一时摸不着头脑:“瑛儿,怎么了?”
“阿婉。”身后传来一声低唤,俞云清微愕地回过头,只见一袭青衣的荀卓文正立在自己身后。
此时俞云清才发现,自己身后邵瑛三人皆是低头行礼的姿态,俞云清后知后觉准备要给他行礼,却不想被他拦住:“不是及早便同你说过了,你永远不必行礼。”
很早,多早呢?似乎是五年前了。
荀卓文说完才抬手免了三人的礼,正想说些什么,邵琏却从一旁过来:“琏儿不知王爷到此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不知者不罪。”荀卓文说完便不再看她,而是对俞云清道,“既在这里遇上了,这诗会阿婉你怕是不能再待了,我还有不少事要找你商讨呢!。”
“如此,各位,云清只能失陪了,殿下请。”俞云清正巴不得早些离开,自是应下得分外干脆。
俞云清向众人赔了个礼,准备与荀卓文一同离开,谁知才走了没两步,荀卓文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伸手去扶她头上的簪子,笑道:“越活越回去了,发簪歪了还不知道,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俞云清不好意思地扶了扶发簪,同荀卓文并肩离开了。
几步外,三人看着两人渐渐走远,各怀心思,随后,邵玢也借故离开。郑少帆看着两人的背影,对着邵瑛道:“瑛儿,你说王爷是否于俞二小姐有意?”
“想去哪儿?”俞云清愣了愣,不知他在问什么,
这时荀卓文又补充道:“想去哪里玩,今天一天都是你的。”
俞云清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小声道:“我还以为你果真有事找我呢,你这样没关系吗?万一有什么要紧事……”
“什么事也不敌你的事重要,王府有阿霄,不必担心了!倒是你,整日闷在府里不出门,也不怕霉了。”
荀卓文伸手捏了捏她的塞肉,俞云清连忙打掉他的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况且,身后还跟着人呢,也不嫌丢人!
荀卓文将寻幽等人都打发回去以后才拉着她往闹市走,然而,在俞云清不知道的地方,荀卓文已经将身后各家派来跟踪的尾巴全都解决掉了。
二人转了几家首饰店,也没见有俞云清看上的,见她兴致不高,荀卓文抬头看了看天色才拉着她直穿过了一条街。
俞云清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这时,荀卓文却忽然从背后遮住了她的眼睛。
不待俞云清问出口,便听身后的人道:“先别问,跟我走。”
俞云清不太适应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不过因为身后是荀卓文也就没多说,任由他带着自己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她可以感觉到荀卓文离她很近,有他在身后就像靠着一堵山一样,这时身边忽然又响起他的声音:“慢些走,别着急,小心点。”
他呼出的气吹在她耳朵上,痒痒的,让她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微颤了一下,俞云清以为荀卓文没有察觉,却不知身后的人早已笑成了花。
俞云清被蒙着眼睛,感觉这条路走得格外漫长,便一个劲儿的问他到了没有,荀卓文的声音一直淡淡的,要她别着急,弄得俞云清心里有点不耐烦。这时,俞云清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嘈杂声,并且,自己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不禁好奇的问道:“这是何处?”
身后传来荀卓文的笑声:“自己瞧瞧。”
荀卓文说着将手从她眼前拿了下来,俞云清睁开眼的一瞬,正好看到大红色的绸布被人扯下来。这是一家小店的开业仪式,小店古色古香,们额上有烫金的五个大字:徐记一口酥。
惊诧地看向荀卓文,她先前怎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别告诉她这人把人家徐老板一家从旁的地方又弄回京城来了!
荀卓文见她一脸呆样,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开口道:“进去瞧瞧。”
小店二楼有几个雅间,很适合清谈。一盘甜而不腻的一口酥,配上一壶清香四溢的花茶,好像世间所有的事都被格挡在外了。
不过,俞云清倒没太多心思管这个,她早上没吃多少,如今看见吃的就忍不住食指大动。然而,才吃了没两块,她的手便被荀卓文按住了:“毕竟是点心,怎能当饭吃?”
俞云清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看向他:“饿了。”
荀卓文笑着拉她出了店门,俞云清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半将不就地跟了上来。
荀卓文将她带到了一家小馆子,应该说只是一间小铺面,店家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汉,铺面里的陈设也同他的人一般都很陈旧了,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见荀卓文进来,那老汉笑呵呵道:“荀公子有些日子没来了,哟,这位是荀公子的夫人吧,长的真水灵。”
“我不……”
“陈老您就别问了,她脸皮薄,容易害羞。”荀卓文边说着还伸手揉了揉俞云清的头。
俞云清被他一席话弄得目瞪口呆,这个人都在胡说什么!
陈老哈哈大笑,灰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瞧我这把老骨头,越活越回去了!不过姑娘,我老汉也算是看着荀公子长大的,咱们荀公子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儿郎,错过了可就是姑娘你的损失喽!”
许是看俞云清还挽着少女的发饰,陈老便猜测荀卓文这是遇上了心仪的姑娘却还未娶回家门,便忍不住想替二人拉个红线。
俞云清被说得有些窘迫,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在桌子底下偷偷扯了扯荀卓文地衣袖,谁知荀卓文却低声道:“人家常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陈老活了这么久,他的话都是经验之谈,你好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