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七年开始,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就连精神也变得恍惚起来。宫女太监们都在私底下传,因为在改土归流中,鄂尔泰杀了太多人,这些冤魂现在缠着皇上来了。
也许雍正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他开始派亲信大臣还有弘历四处去帮他寻访名医。沐兰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想办法逗他开心。雍正的身体一度差到,他觉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将遗诏写好放在正大光明殿的牌匾后。
处理完皇位的事情,他向沐兰问道:“你真的不让我册封你吗?若是我就这样走了,你无名无份,很难在宫中立足。”
沐兰笑道:“不要胡说了,你还能活很久,不会就这样走的。”雍正至少还能再活六年,六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没过多久十三爷便带了一名叫贾士芳的道士回来,说他法力通天,能治许多疑难杂症。沐兰听到这件事时,颇感诧异,睿智如十三爷,怎么也会相信这种神棍?
第一次见到沐兰时,贾士芳的反应很奇怪。他站在养心殿门口,摸着一缕山羊胡,将沐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说道:“姑娘,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沐兰惊了一下,但也没往心里去,这些神棍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何需放在心上。
沐兰带着贾士芳来到了东暖阁。雍正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说道:“听说怡亲王的鹤风膝被你治好了?”
贾士芳躬身回道:“也不能说是治好了,只能说是暂时延缓,让他不再那么痛苦。”
雍正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看出朕患了什么病吗?”
贾士芳看了看雍正,又赶紧将头低下:“贫道,不敢说。”
雍正笑了笑:“但说无妨,朕不会追究的。”
贾士芳这才回道:“皇上是被邪灵缠身。”
雍正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愣了半响,方才回道:“此言不差。朕进来总是噩梦连连,请问老道长,可有医治的方法?”
贾士芳甩甩拂尘回道:“首先贫道要在这养心殿中做一场法术,将聚集在这里的邪灵赶走。再配上贫道祖传的按摩治疗术,皇上的病不出一个月便可以痊愈。”
沐兰听了这话,在心里叹道,这老道人的话真没一句能信。按摩也能治病,那还要大夫干什么?
雍正此刻是病急乱投医,顾不得细想贾士芳的话,便命他在养心殿布阵作法。作完法事之后,贾士芳对雍正说道:“皇上,待会儿贫道为您按摩理疗时,不能有其他人在场,以免受到干扰,走火入魔。”
沐兰诧异地问道:“一个人都不行吗?我不说话,什么都不干,就怕皇上要喝水都没人递杯水。”
贾士芳轻轻瞥了沐兰一眼,回道:“不行。”
雍正见他这么坚决,便对沐兰说道:“没事,你下去吧。有什么我会叫你的。”
沐兰只好退了出去。她总觉得这个贾士芳看起来贼眉鼠眼,绝非善类。趁他不注意,偷偷地从门帘缝往里看。只见贾士芳先点燃了一柱线香在香炉里,然后洗手为雍正按摩。就沐兰看来,他的按摩手法也不比现代的盲人按摩高明,为什么就那么神奇,连十三爷的鹤风膝都治好了?
过了一会儿沐兰闻到屋子里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是她从未闻过的。她注意到贾士芳将这些线香装在一个很精致的锦盒里,想必这些线香造价很高。莫非这其中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雍正就唤沐兰进去。沐兰见他精神确实好了很多,可以说是非常亢奋,心中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她笑着问道:“皇上觉得怎么样?”
雍正活动了下四肢,回道:“确实好了很多,朕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说完,又转过头对贾士芳说道:“看来贾道士真是一位得道高人,你就留在宫中帮朕治病如何?”
贾士芳回道:“能为皇上治病,是贫道的福分。”
雍正对高无庸喊道:“高无庸,带贾道长下去休息一下,另外赏他白银一千两。”
沐兰一听,顿时知道雍正已经被贾士芳绕进去了,此刻不能贸然揭穿他。待贾士芳退下后,雍正对沐兰说道:“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在屋里呆闷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沐兰笑着点点头:“恩,外面风大,您先去加件厚衣服吧。”
趁雍正更衣时,沐兰拿起方才贾士芳插香的香炉,递给邢年说道:“把这香灰拿去给李太医看,问问他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让人精神亢奋。”
邢年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问题严重,便拿着香炉飞快地跑开了。
晚上时,邢年来到院子里找沐兰。沐兰问道:“李太医怎么说?”
邢年捶了捶手,骂道:“这个贾士芳真是太黑心了,竟然在里面加了鸦片粉。”
沐兰点点头,跟她猜想的一样。
邢年焦急地问道:“姐姐,这可怎么办。这样下去,万岁爷的身体不是会变得更差?”
对于雍正沐兰还不是很担心,毕竟他只见了贾士芳一次,一切都还有得补救。倒是十三爷,只怕已经对这线香有依赖性了。要救十三爷,就必须要快了!
沐兰对邢年说道:“快去通知李太医到养心殿,这可是关系到万岁爷和怡亲王的安危。”邢年点点头,赶紧去请李太医了。
沐兰在养心殿门口等了一会儿,见李太医来了,才让值班的小太监去通报。雍正不解地问道:“怎么传了李太医一起来,你身体不舒服吗?”
沐兰摇摇头:“不是,皇上,贾士芳是个神棍。他根本没有什么高超的法力,您今天下午觉得精神好了,是因为他在线香里加了鸦片粉。我将香灰拿去给李太医看了,李太医也证实里面确实加了鸦片粉。”
李太医拱手说道:“皇上,千真万确,这线香里确实有问题。”
雍正气得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说道:“把贾士芳给我传来!”
贾士芳来后,倒是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雍正目眦尽裂地问道:“贾世芳,你是不是在线香里加了鸦片,来毒害朕?”
贾士芳点点头回道:“没错。不过贫道今天用的线香是另有目的的。”
雍正冷笑道:“你还想狡辩吗?有什么目的?”
贾士芳不疾不徐地说道:“这种线香虽是加了鸦片,但这么淡的味道只有一种动物可以闻出来。”
沐兰听他这么说,有些不悦,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贾士芳拿拂尘指了指沐兰,对雍正说道:“皇上,恕贫道直言,就算您今天要砍我的头,我也要直说。这个女子不是人,是千年狐妖,是导致您生病的罪魁祸首!您如果不除去她,您的病永远好不了。”
雍正怒喝道:“胡说八道!”
贾士芳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皇上,只要您让我做一场法术,我一定可以证明给您看!这名狐妖可是照着孝懿仁皇后的样子化得人形!”
这句话不偏不斜地戳中雍正内心深处,他竟开始相信贾士芳的话。过了一会儿,他呆滞地看着沐兰,问道:“你真的是狐妖吗?”
沐兰只觉得心里一片苍凉,冷冷地回道:“您要是相信他说的话。那您就让他做场法术,看我会不会现出原形。”
雍正此刻早已被病痛和迷信折磨地丧失理智了,对门外的侍卫喊道:“来人,将白姑娘绑起来。”
一声令下便冲进来三个人,将沐兰捆在椅子上。贾士芳再次设坛施法,拿起木剑对着沐兰一阵乱舞,还不停地往沐兰身上喷酒,硬是灌沐兰喝下一碗和着灰的水。可是一个多时辰过去后,沐兰并没有任何变化。她冷笑道:“贾士芳,是你道行不够吗?为什么我没有变成狐狸?”
贾士芳惊恐地朝雍正跪下:“皇上,这个妖精法力太高,贫道也无能为力。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她暂首示众。
沐兰怒吼道:“贾士芳,你小心杀不死我,我会剥你的皮,喝你的血!”
即便沐兰真是狐狸精,雍正也不会杀她,更何况此刻是人都看得出贾士芳才是个骗子。雍正冷冷地说道:“扶白姑娘下去休息吧,将贾士芳关进天牢,细细审问。”
被这样折腾一番后,健壮如牛的沐兰竟生病了。换了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沐兰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在慢慢隔断。可是她又回不去原本属于她的世界,她的灵魂在空中漂浮着,无处安定。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雍正来看她。雍正抓住她的手,有几滴滚烫的泪珠流到了她的掌心。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说道:“沐兰,是我对不起你。贾士芳是受人指使,来害你的。你放心吧,我已经把他处死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可是经过这一番深情的剖白,沐兰的病并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她瘦得皮包骨头,什么都吃不下,仿佛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