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跪在菩萨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若还在现代,今日她该满29岁了,还没来得及报答父母恩情,她就穿越过来。唯有对着菩萨磕几个头,乞求菩萨保佑她父母平安,身体健康。
蓦地感觉身后的气场变得异样起来,沐兰缓缓地转过头,随即莞尔一笑:“是你啊,四阿哥!”
弘历浅笑着跪到沐兰旁边的蒲团上,也对着菩萨磕了几个头,随后说道:“自上次姐姐救了我,都两个月了。一直在宫中学习,还没来得及亲自向姐姐道谢。”
沐兰躬身说道:“应该的,不客气!”
弘历爽快地说道:“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姐姐可有什么心愿,弘历愿意帮你实现。”
沐兰扬扬眉说:“暂时没有。”倒不是没有,是你暂时还没有能力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将来说不定可以。
弘历想了想,回道:“那等姐姐想好了,告诉我吧。”说着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玉雕的小吊坠递给沐兰:“这个送给姐姐,也算是我给姐姐的信物,将来凭这个吊坠兑现你的愿望,可好?”
沐兰接过吊坠一看,是一个精致的梅花,推辞道:“这不太好吧,我救你也就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呢?”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欢喜的,今日能得到弘历的许诺,等他登基便可以救十四爷了。
弘历回道:“姐姐不必客气,先生教我们,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姐姐对我的可是救命之恩,将来有用得着弘历的地方,尽管开口。再推辞,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沐兰收好吊坠说道:“那沐兰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沐兰别过弘历后,往九州清晏殿走去,路过花园时看见一个外国人在院子里晃来晃去。沐兰诧异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怎么圆明园里还有外国人?
外国人也看到沐兰了,欣喜若狂地向沐兰招招手,沐兰一脸好奇地走了过去。外国人手脚并用向沐兰比划了一番,口中不时夹杂着一两个法语。沐兰实在是看不懂他在比划什么,好在她曾经去法语联盟学过一段时间法语,于是用法语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外国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你会说法语?”
沐兰点点头:“一点点,日常生活用语还懂,太难的就不懂了。若是你懂英语,也可以用英语跟我说。不过你们法国人一向不屑于说英语。”
外国人彬彬有礼地说道:“我叫巴多明,很高兴认识你,请问怎么称呼你呢?”
沐兰笑着回道;“叫我沐兰就可以了。”
巴多明从兜里掏出丝绢擦了擦汗,说道:“我迷路了,请问你知道皇上在哪里吗?”
沐兰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番,这个人该不会是间谍吧?怎么混进来的?她警觉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会在这里?”
巴多明回道:“我跟伯明翰神父一起来的,听说皇上想找人设计一个喷泉,伯明翰神父便带我来了。”
沐兰一脸狐疑地问道:“那伯明翰神父呢?”
巴多明见沐兰脸色不好,紧张地回道:“他跟允祥先生一块儿的,我因为看着院子漂亮,四处逛了逛,便跟他们走散了。”
就在沐兰和巴多明一问一答聊得正起劲时,雍正、十三爷还有伯明翰神父都在远处诧异地看着两人。他们都在想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沐兰会法语?
沐兰再次察觉到气场的波动,扭过头一看,吓得瞪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雍正皱着眉头走过来,问道:“沐兰,你会说洋文?”
沐兰紧张地鼻头上都出汗了,忽然瞥见伯明翰神父的衣服,立即说道:“回万岁爷,在成都也有很多传教士去那里修教堂传教。沐兰起初觉得好玩,便常去听那些神父讲圣经,后来神父觉得我挺好学的,便教了我一些法语。”
雍正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在青海长大的吗?”
沐兰低下头说道:“恩,不过也会回成都看望一下爷爷奶奶,他们身体不好时,会在家里长住一段时间,照顾他们。我们是小户人家,请不起仆人,只能由我来照顾。”
这话竟把雍正唬住了,他心疼地点点头。起初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沐兰一进宫,伺候起人来熟门熟路,原来从小伺候惯人了。殊不知沐兰周到的服务意识,都是在酒店中培养起来的。
伯明翰神父来中国的时间长,听得懂中文,听说沐兰曾经去教堂听课,兴奋地走过来问道:“那你相信主吗?”
沐兰忙叠声回道:“不不不,我是个佛教徒。”她上过教堂这件事可是千真万确,还在教堂认识了一些热心的老婆婆,问了她的电话号码,动不动就打电话跟她讲主又怎么怎么样,劝她早日皈依天主教。从此沐兰对天主教的阴影,犹如她对中药的阴影般根深蒂固。
雍正笑道:“伯明翰神父,你别白费心机了,沐兰跟我一样是虔诚的佛教徒。”
伯明翰接近雍正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劝雍正皈依天主教,可是一直不得其所,本以为可以从沐兰入手,改造雍正的观念。想不到这么快就破灭了!
雍正转头对十三爷问道:“允祥,你说这个喷泉到底修在哪里好?”
十三爷四处看了看,回道:“皇上,这其中涉及风水的问题,不如还是请个行家来看一看。”
雍正点点头:“也是,毕竟我们对于风水的问题都是外行。”
沐兰好奇地问道:“皇上怎么突然想起要修个喷泉呢?”
雍正笑着回道:“西藏活佛告诉我,只要在圆明园里修个喷泉,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沐兰轻轻地撇了撇嘴,在心里说道,真是迷信,比秦始皇炼丹还不靠谱!怎么古代的这些帝王,就这么想长命百岁呢?活那么久,牙齿掉光,头发掉光,走路还要人扶着,有什么意思呢?
雍正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说道:“沐兰,给你看个好玩儿的东西。”
沐兰赶紧凑过去,想要看看是什么宝物。只见雍正打开盒子,取出一支温度计出来说道:“你看这个东西可以测量温度,可以随着气候而改变,天热时这根红线就往上升,天冷时它便降下来。”
沐兰咽了咽口水,敢情就是这个东西?这个在现代谁家没有啊?不过为了不让雍正失望,沐兰装出兴奋的样子说道:“天哪,这个叫什么来着?好神奇!”
雍正回道:“叫温度计。”
沐兰佯装好奇地问道:“可是这上面印的符号是什么东西?是西洋文字吗?”
雍正见沐兰这么好奇,高兴地解释道:“这个是阿拉伯数字,旁边那个符号是他们外国人计量温度用的符号。”说完,他接过沐兰手中的温度计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说要是普通百姓家也有这个东西,那该多好?这样每日看一看温度计,便知道今天热不热,出门该穿什么衣服,需不需要给稻谷浇些水。”
沐兰点点头:“这用处确实挺大的。不过老百姓怕是看不懂什么阿拉伯数字吧!”
雍正点点头,沉思片刻后,兴奋地将温度计递给巴多明说道:“听说你非常擅长做这些东西,不如你拿回去照着做一个,不过上面不要印阿拉伯数字,印中文的刻度。”
巴多明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雍正睨了沐兰一眼,沐兰赶紧醒悟地将雍正的话翻译了一遍。巴多名听懂后,毕恭毕敬地接过了温度计。
雍正满意地往九州清晏殿走去,伯明翰神父仍是不死心,一路走着一路跟他传经授道。沐兰和十三爷走在最后面。
十三爷刻意放慢了脚步,低声说道:“沐兰,你可知道,皇上已经下旨,三天后要将允禵和弘明圈禁在寿皇殿。”
沐兰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并不是很惊讶。眼下的问题是,如何求雍正,让她去见见十四爷。
沐兰抬起头问道:“十三爷,我能去见见十四爷吗?”
十三爷叹了口气,说道:“这个要皇上说了算。你即便要问他,也要选个适当的时机,不然会适得其反。”
沐兰点点头。
今年的夏天仿佛来得特别早,虽只是四月末,屋子里便闷得慌。雍正又是一个特别怕热的人,他批阅折子时,都需要有人在旁边帮他扇扇子。
今晚本没有传沐兰来,沐兰却不请自来了。她静静地接过邢年手中的扇子,柔和地帮雍正扇着风。
雍正虽然没有抬头,但闻到她衣服上淡淡的香味,便也知道是她了。
批完一本折子后,雍正放下笔,喝了几口茶,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沐兰知道雍正不喜欢别人说话,绕来绕去,于是坦诚地说道:“听说十四爷和弘明被圈禁在寿皇殿了,奴婢想去看看她们。”
雍正重重地将茶杯放回了桌上,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沐兰,沐兰吓得低下头去。
雍正冷笑道:“你永远都忘不了他,是吧?不管他是怎样的人,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沐兰不敢出声,静静地等着挨骂。
雍正却出人意料地说道:“行,朕就让你去见见他吧!”说这话时,他特意看了看沐兰。他看到她眼中闪耀着美妙的光泽,眉头轻轻地舒展开了,嘴角微微上扬,却又不敢太张扬。四个月了,她虽然也常常笑,但很多笑只是浮于表面。此刻她虽没有笑,但眼里和眉宇间却尽是喜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