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一位贵客意外地降临汤泉府邸。
沐兰见了十三爷,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十三爷,您怎么会来这里?”
十三爷像是遇到了难题,颇为尴尬地回道:“我这次来府上是有一些事情。”
十四爷哼了一声,问道:“不知有何贵干?”
十三爷眉头微蹙,说道:“甘肃巡抚绰奇,还有年羹尧之前都有上奏,说你在青海时欲强娶青海台吉嫁与他人的女儿。皇上命我来调查这件事情,还有最近蔡怀玺的事情。”
沐兰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你们说的青海台吉的女儿,是我吗?”
十三爷摸了摸额头,回道:“我查了一下,应该说的是你。”
沐兰笑道:“那肯定是搞错了,我只是青海台吉的义女,之前并未嫁人。年羹尧那个家伙,才想要强娶青海台吉的女儿。”
十三爷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当真?”随即又黯然地说道:“不过此刻年羹尧也不在了,即便是,也说不清楚了。”
十四爷冷冷地问道:“蔡怀玺的事情,我连他人都没见过,所拾到的纸条也交给了李如柏,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十三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十四弟,皇上命我将沐兰带回京城调查。因为此事牵涉到青海的蒙古贵族,事态严重,希望你谅解。”
十四爷和沐兰同时说道:“不行!”
十三爷看了看两人,信誓旦旦地对十四爷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人感情很好,但是皇上下令彻查此事,也是有道理的。如果那些大臣所奏之事真的是子虚乌有,我一定还你一个清白。我向你保证,查完这件事,我一定亲自将沐兰送回你身边。这期间,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沐兰怯怯地问道:“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要不过完年我再跟你回京城,向皇上和诸位大臣解释清楚?”
十三爷正色说道:“不行,我今天必须带你走。”
十四爷冷笑道:“除非今天我死了,否则谁也不能带走她。”
十三爷双手作揖说道:“得罪了,十四弟。”说罢,右手一挥,便冲进来一群侍卫,拦在十四爷和沐兰之间。
十四爷见状,撩起拳头就要跟侍卫打起来。
沐兰赶紧劝道:“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说完又转头看了看十三爷,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十三爷,沐兰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十三爷的故事。人们都说您是侠王义士,沐兰一直视您为偶像。今天我可以跟您回去,可是您能否向沐兰保证,如果沐兰并不是青海台吉嫁作他人的女儿,十四爷也没有强娶我。您一定将我送回十四爷身边?”
十三爷点头说道:“我向你保证,如果查明真相,十四爷并非强娶你,你之前也没有嫁给其他人,我一定将你送回十四爷身边。”说着,将沐兰扶了起来。
沐兰也点点头说道:“好,我跟您回去,我相信您!”
沐兰噙着泪水,走到十四爷跟前,紧紧地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说道:“爷,等着我,我一定很快回来陪着你。十三爷是个好人,一定会将我带回来的。”
十四爷紧紧地抱着她,不肯放手:“沐兰,你不能跟他们去。”
沐兰笑道:“我是你福晋,这已经是事实了,任何人都不能将我们分开。我若是不去,才显得我们心里有鬼,不是吗?说清楚了,以后他们也没有理由再分开我们。”
沐兰又好言相劝了一番,十四爷才无奈地点点头。两人依依不舍地说了一番话,沐兰才跟着十三爷走了。
在路上,沐兰犹豫了一番,眨着小鹿般的眼睛对十三爷说道:“十三爷,沐兰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十三爷彬彬有礼地回道:“请讲,你既是十四弟的福晋,也就是我的弟妹,无需这么客气。”
沐兰咬了咬嘴唇,说道:“沐兰胆子小,无论任何人审我,您可否都陪着我?看着您,我就安心了。”
十三爷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我肯定会全程陪着你,最后再将你完璧归赵。”
听他这么说,沐兰长长地松了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回到京城时,天已经黑了,沐兰在十三爷府上住了一晚,第二天才随他一起进宫。
沐兰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面对雍正。到了养心殿后,雍正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和十三爷走到里间商量事情,完全将沐兰晾在了一边。
沐兰自我安慰道,应该没有其他事情,只是传我来问问话,问完了我就可以回汤泉去了。想到这里,沐兰的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带着一丝甜蜜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有个宫女出来传话:“白姑娘,皇上传您进去。”
沐兰便随着宫女走进房内,见雍正端坐在榻上,直直地看着她。沐兰赶紧福了福身子,说道:“民女……不,奴婢见过皇上。”
雍正细细地打量了下她,发现她比一年前更温婉动人,想起上次在汤泉行宫的事情,不由地心跳加速。他咳嗽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允禵的?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从头到尾细细地将一遍。”
沐兰回道:“沐兰被父亲和继母卖给了一个商人,后来十四爷救了我,将我从那名商人手上赎下,带回府上做丫鬟。后来……后来沐兰非常钦佩和仰慕十四爷,便做了他的侍妾。”
雍正冷笑道:“这样说来,别人没有说错,你父母确实是将你许给了其他人,而允禵强娶有夫之妇。”
沐兰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这怎么是强娶有夫之妇了?沐兰只是被人卖掉了,什么时候嫁给那个商人了,我跟他又没有拜过堂。”
雍正说道:“按照大清律例,你的卖身契就等于那名商人跟你的婚书了。”
沐兰才不会同意这个说法,她跟那个糟老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胡说八道,我是十四爷的侍妾,这件事贝子府上人尽皆知,你随便找个人来问问,便知道。”沐兰愤愤地说道。
雍正扬扬眉毛,说道:“据我所知,允禵并没有给你任何名分。你们并没有拜过堂,你连妾都算不上,只是个普通的丫鬟。”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折子翻开来看:“无论如何,你是不可能再回汤泉去了。这件事若是传开了,不但有损青海台吉的声誉,对我大清皇室也不好。你若愿意回青海,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沐兰恨恨地说道:“你根本是强词夺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十三爷赶紧喝道:“沐兰,不要胡说八道!”
沐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要回青海,我要回汤泉,我的家在汤泉。”
十三爷此刻也是非常为难,连他都觉得皇上的理由有些牵强,他答应了沐兰要将她送回去,现在如何是好?
雍正将手中的折子啪地合上,愠怒地说道:“你若不愿意回青海,可以让宗人府找个房子给你住。回汤泉是绝对没有可能了!”
十三爷劝道:“要不这样吧,让沐兰先去我的府上住着。等明年初,让允禵跟她拜堂行礼,这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雍正冷笑道:“他们的身份太尴尬,我是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说罢,起身对沐兰说道:“我要去御花园里走走,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是回青海还是住到宗人府去。”
沐兰的脑筋飞速地转动着,她真恨自己在现代时没有多了解一点十四爷的信息。他最后到底是被雍正圈禁在哪里了?好像是宫中!真是宫中?哪个宫殿?
就在雍正快要踏出房门时,沐兰叫道:“皇上,我想留在宫里!”
雍正和十三爷诧异地望向她。沐兰赶紧跪下,又重复了一遍:“奴婢想留在宫中。”
雍正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好吧,那你就留下吧。”随后,走了出去。
十三爷快步走到沐兰身边,低声问道:“你可知道,留在宫中,你跟十四爷几乎就没有见面的可能性了。”
沐兰抬起头说道:“留在宫中,我还可以求皇上大发慈悲,若是将我送回青海,那才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十三爷无奈地叹道:“这次不能将你送回去,是我食言了。”
沐兰回道:“沐兰也明白,很多事情您也是身不由己。我理解的!”
十三爷见她如此深明大义,深感佩服,感激地说道:“谢谢你的理解,有机会的话,我会继续劝皇上让你回十四爷身边的。”
沐兰点点头。十三爷见她还跪着,便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等吧,我去御花园找皇上,跟他商量下,如何安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