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原本是想直接去看九伯的,不过想着自己这样两手空着去,九伯虽然不说什么,不过终究怕是不好看,所以便去厨房里,喊着金妈妈给倒了三斤多的烧刀子另外装在一个小土瓮里,又割了两斤熏腊肉,用棕叶子包着,这才去杂院里。
且说这杜家的家仆,虽然不是很多,不过却都是统一住在杜家的大院的杂院里头。不过中间砌了一道高墙而已。
才走到门口,巧云把酒瓮放到地上,正要去敲大门,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汪汪汪!”的狗叫声,将她给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把酒提起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去,不想那大门却未深锁,自己这一靠,便打开了,倒叫巧云脚下不稳,差点摔倒。这惊魂未定的,便见着那大黄狗朝自己扑了过来。
巧云前世小的时候叫隔壁家的狗狗咬过,当时打预防针的时候,把她给痛是死去活来的,所以因为怕打针,所以心里便开始怕狗,所以此刻见着这大黄狗,才给吓得惊慌失措的。
“哟呵!大黄停下!”只听见一个痞味十足的声音,那大黄就转身摇着尾巴朝那声音而去。巧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知道是那九伯的儿子来了。
九伯家是陈家村本村的人,两老四十岁了才奇葩开花,生出个满山跑,还找了个有学问的先生取了个文雅的名字,叫陈语晨,不过大家都叫他的乳名,冬生。至于他的大名,在就给忘到那九霄云外去了。
因为这也算是铁树开花,于是乎两老对冬生宠爱便是理所当然的,小的时候说不去私塾,就真的不押着他去上学了,不想却落了个无人管教的地步,十岁左右就开始都出跟着村里头的那些**们偷鸡摸狗的。如今倒好,大字不识一个,却有一身偷鸡摸狗的好手段。
冬生见着巧云那一张小巧娇美的脸上满是愤怒,以及那慢慢退却的害怕,然却是这样的一幅自然神态,却是更加的将她的那一张小脸衬托的更加的媚人。冬生不禁是觉得才几日里不见,她又长得好看了几分,便是张家那个城里嫁来的媳妇也不如她生的好,要是能嫁给自己就好了。于是在她的眼前不敢有一丝的怠慢,赶紧凑上去,笑嘻嘻的,“巧姑娘没吓着吧!”
巧云挺直了鼻子,朝他冷哼了一声,便不在理会了,转过身朝他家走去。
进去的第三家才是九伯的家,那冬生也不说话儿,只在巧云的身后,一双贼眼在她的身上滴溜溜的转着。
那巧云知道,却也没个法子,只是想着明日二娘她们来跟九伯提了,等九伯搬出去,以后看着**有脸继续赖在这杜家大院。
推门进到九伯家的门口,见那帘子是打起的,便直接走进去,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中间摆着午饭,不过看不过是一份而已,估计是留给冬生的。一面唤道:“九伯九婶····”
陈九跟着媳妇在西厢房里说话,便听见外面的堂屋里传来巧云的声音,便连忙迎出去,只见巧云就坐在桌子边,桌子上放着一小瓮酒,还有棕叶子包着些熏腊肉,只板着一张老脸责怪起来,“姑娘这是做什么?难不成那手里的银子没地使了么?”眼下杜家正是那缺银子之际,大大小小那么多张嘴巴等着要吃饭,姑娘竟然这么不会当家,有点好的就给拿出来了,也不怕旁人说闲话。
屋外,那冬生正在院子里逗着大黄。
巧云站起身来,见他这么个表情,也算是预料里的,只笑道:“我哪里来的余钱呀,杜家的状况九伯您还不知道么?只是您这一个月来,整日为了我杜家的事情东奔西跑的,这风里雨里的,别人瞧不见,可我却是看见了的,如今还叫您给累病了,不来瞧瞧我于心何忍。”
九婶也进来了,也看见了她桌子上的东西,便也跟着责怪起来。
这叫巧云的心里不禁是有些过意不去,因为那冬生而把两位善良的老人撵出去,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只是转念又想到这冬生如此不成器,而且偷鸡摸狗惯了,若是哪天他把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带进来,那可就惨了。自己万不能因为这一时心软,便打消了把他们一家留在大院里。两个老人好,自己以后记着他们的好,时常去看看就行了。
“爹,娘!有个什么吃的没?”冬生突然走进来,外衫已经脱了,就脱得剩下一个长袖褂子。
九婶见巧云在这里,便连忙把她吼出去,“你个要死的,去把衣服穿上,这像是个什么样子,没瞧见有姑娘在么?也不嫌害臊。”说着,一面将她推出去。
其实这在乡下,田地里多的是光着膀子种地下田的汉子,不过这到底是在屋子里,所以才需忌讳,巧云听见他叫九婶赶出去了。这才转过头来,询问起九伯的病情,“九伯今日的咳嗽好了些么?要不然的话,还是去找郎中抓些药的好。”
九伯摆摆手,“好些了,只是担心大爷在边关受不了苦头,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九伯说着,有些丧气的坐在靠墙的硬木椅子上。
巧云不知道是什么叫九伯这么对杜家敬心,按理来说,大哥那般杀父害妹的人,便是将他斩首也是活该的,如今虽是罚了银子保着命,却把家里的牵连到如此的地步,迟早是要遭到天谴的。而且现在杜家已经破落成这个模样了,也不知道佃户们是个什么态度。
只朝九伯诚诚恳恳的说道:“我说句话,九伯也别怪我狠心,像是大哥这么个没良心的人,在边关已经充军,那也是他的好命了。”说罢,叹了口气,“也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不疼爱他,实在是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叫我接受不了,着些天我也时常在想,若是我真的死了,那才好,在下面也好继续伺候爹爹。如今活着却还得给哥哥收拾烂摊子,烂摊子也罢了,只是这有的时候,想起家里的这些事情,心里难受得很。”
巧云说着,一面将头垂下去。
九伯见此,也明白她心里的苦,到底是自家的大哥把自己的爹爹害了,这样的事情换作是谁,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也正是看见巧云这个样子,九伯才想起来,这些日子只管叫她跟着自己去想法子救大爷,却忘记了姑娘也是个受害人,换句话说来,那大爷就是姑娘的仇人,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姑娘的面前提起大爷,真的该死。
心里一面自责,一面连忙安慰巧云道:“姑娘别在说这样的混话了,若不然老爷在底下如何能安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