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形走廊里一侧紧闭的华丽大门毫无预警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偷偷探出来,左右看了看寂静的走廊,快速跨步走了出来,又回身拉上了木门。
安妮紧张地握了握手里的东西,再小心地揣到怀里,扭头察看着四周的动静,随即纵身跃上了圆形屋顶,动作轻飘地在上面行走,如履平地。
她按照记忆,一面观望着下面的地形,一面在屋顶上疾走如飞,不久后,她轻轻松松地落在了府邸高大的围墙外。
她拍拍手上的灰尘,不敢稍做停留,开始动手解身上的奢华长袍,一会过后,一个仪表堂堂的少年从围墙里走了出来。穿过府外热闹的街市,转过几个弯,一下来到了一处行人不多的冷清路口。
她先是警惕地在外面绕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她才找准空隙闪身走进了旁边的一处小巷。
她顺着蜿蜒的小巷行走,没一会,便看到一身粗麻布衣的查德匆忙迎了上来。“皇妃,您可来了,属下……”
安妮伸手打住了他的话,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递到查德的手里。“给你这块令牌,乘着他还没醒,现在你带着护卫队的侍卫们快点出城。到了城门口,守门官问起你应该知道怎么说了吧。”
“是的,这些昨天您已经都仔细交待过了,属下一干人今天都是做商队的打扮。”查德并没有立刻转身就走,而是考虑到了安妮的安全。“您是从他那里偷来的,可是等他醒了,您怎么办?现在首城里全是他的军队,属下担心……”
安妮摆了一下手,小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查德,现在你的任务是直接出城,追上陛下的军队,你们要全天候近身保护他的安全,尤其要注意的是可能会有人偷袭,你要提高十二分的警惕,不能有半点闪失。还有你必须即时派人回来向我汇报他的最新情况,而且是秘密进行,不能让他知道。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属下都记住了。”查德弯了一下腰,语气谦恭地说着,“您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请您放心,属下会定时暗中派人回来向您汇报情况。”
“另外,你们一共准备了多少马?路上的食物都带足了吗?”
她转头看到延伸至右手方的小巷里几个回来巡视的身影,这些人一律穿着麻布衣服,腰间的剑也没有了,一副风尘仆仆的商队模样,显然已经精心伪装过了。
“属下已经派人检查过了,路上要用的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查德照旧是一丝不苟地回答。
安妮摸了摸鼻子,其实她并不是想问这些,而是想说出自己的小小要求,只是总是在犹疑不定,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任性了,一时有些拿不住主意。
查德骤然转过头去,原来等候在那边小巷口的几个人正在冲他打手势,看上去是在示意可以出发了。
“皇妃,时候不早了,属下要赶路了。”查德抬头看着正午的阳光,眉毛一皱,神情里有些焦急了。
安妮本能地点点头,查德大步向那几个人走去,她不由跟在他们后面,深一脚浅一脚走过高低不平的小巷,她看到查德和那几个人走出了小巷,径自往对面的旅馆门前走去。
查德选的地址不错,这里是条僻静的街道,而且穿梭其间的行人不是仆人的打扮,就是一些衣裳褴褛的奴隶,极易躲开一些不必要的视线。
旅馆门前站着一些牵马的商人,看上去是一支商队,查德和那几个人上前和他们说了几句,就见到他们一起牵着马开始往首城城门的方向走去。
安妮此刻的心在矛盾中挣扎犹豫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赶上去让查德带上她,还是继续留下来看管好耶塔拉斯,保住他的统治地位。
留下就要继续忍受思念的煎熬,度日如年,而跟上查德的队伍,她又放心不下这里,顷刻间,她真的很难抉择。
内心在做最激烈的思想斗争,脚步却自有主张,不受控制地跟在查德的后面,始终保持着三四米远的距离。
首城的城门逐渐显现在眼前,她看到商队快步走向守城的士兵,看到查德镇定地拿出那块令牌,再看到守城官拿着令牌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终于点着头,挥手让手持长茅的士兵们针对商队的行李进行搜查。
怎么办?只要查德他们过了这一关,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她只能在皇宫里掐着指头算时间,眼巴巴地等候着查德时不时地送来前方关于他的消息。
她真的甘心今后几个月都过这样一段煎熬的日子吗?
不,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她想要见他,这种强烈的念头倏地占据了头脑,她冲动地向前迈步,向查德那个方向走去。
脸上、双手和裸露在外的脖颈上都均匀地涂上了一层特质的涂料,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她现在赫然是一名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的瘦弱少年,混在那群商队里,绝对看不出蛛丝马迹。
她快步走向商队,眼看还有二十多米的地方,却在经过一个半敞着门的珠宝商铺,手臂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向一旁,对方动作太迅速了,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拖进了商铺里。
“你再次用行动告诉我,你的欺骗……”一个冷谑的声音嘲讽地从阴暗的光线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