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王离开首城兰斯洛特城,掩藏在平静下的整个朝廷就像炸开了锅。耶塔拉斯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种后宫女人掌权的情况。
那天君王宣布将由皇妃暂代摄政,大臣们慑于君王的威严,不敢出言反驳,只有领命的份。
现在君王领兵出征,大臣们开始莫衷一是,平民们得到消息,奔走相告,待头巷尾议论纷纷。
现在,安妮高高地坐在那张君王宝座旁的椅子上,下面的大臣们没有往日的安静气氛,一阵交头接耳的谈话声,有的大臣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而大多数大臣是拭目以待,看这个女人该如何开场。
宰相大人首先站到最前面,面对着众大臣,伸手做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他恭敬地跑到安妮的身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安妮点了一下头,坐直了身子,开始发话。“各位大人,陛下诏令我在他出征的这段日子暂时主持朝政,希望各位大人一如既往,恪尽职守,扶助我处理各项事务。”
“尊敬的皇妃,臣下有事要禀明。”一名小眼睛的大臣向前微走了一步,脸上露出傲慢之色。“陛下领兵出征,国库拨出巨款支持军需开支,现在国库空虚。臣下有一个疑问,请教皇妃,如何在短时间内充盈国库,而又不影响臣民们的生活。”
说话的这名大臣眯着一双小眼,透着一些精明之气,再从他的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出他职务是一名财务大臣。
安妮轻轻地笑了笑,显出不慌不忙的从容不迫,垂眼略思考着如何回答。
昨天回到皇宫后,她暗暗下定决心,他既然将这个重负交给她,那么她就要用自己的全部精力和智慧替他维持好耶塔拉斯现有的秩序,让耶塔拉斯的臣民们安定的生活延续下去,也让他在与杰西卡决战的战场上没有后顾之忧。
但她也同时知道,要想将自己这个小小的心愿实现,现实往往更为严峻,因为她是女人,在这个以男性为主导地位的古代帝国,她所要实施的一切都必须取得大臣的普遍支持,否则她将寸步难行。
只是稍一思索了片刻,她抬起头开始答话。“你说的这些并不难。不过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整个耶塔拉斯监狱里是不是人满为患?监狱里关押着许多犯罪的奴隶,而他们的罪行细究起来,并没有重大的命案或是罪刑在身?”
总得说起来这些都是一个国家当时的气风所至,奴隶的地位和牲畜差不多,富人们可以随意打骂奴隶,或是因为一点小事而将奴隶关到监狱里。
小眼睛的政务大臣洋洋得意地摇晃着脑袋,认为自己出的难题一下难倒了这个女人,而她这样问也不过是在做做样子,于是他如实以告。
“是,确实是这样没错。”
整座殿堂上也是一阵嗡嗡的交谈声,大臣人脸上纷纷露出了讽刺的嘲笑,他们此时心里想得和政务大臣一样,认为这个女人只不过是靠美貌来取得君王的信任,实际上,她对政事根本一窍不通,充其量不过是一只好看的花瓶。
站在最前面的宰相大人可就有些着急了,他一边使劲冲着安妮打手势,一边配合着做口型。安妮只瞄了他一眼,就知道了他的提示。他在说四个字:增加赋税。
战烟刚刚燃起,耶塔拉斯的平民们原本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这场战役能不能取得胜利,现在朝廷宣布增加赋税,必定引起臣民们的不满情绪高涨,到时杰西卡或是祭司势力暗中煽动民心……
考虑到一半,安妮就从脑海里把宰相的这个想法一下抹去了,她清了清喉咙,决定说出自己酝酿已久的方法。
“刚刚政务大臣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现在我要针对他提出的问题做出回答。监狱里拘禁着大量的奴隶,而且数量还在每日增加,养活、管理这些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建议不如把他们分配给出去。据我了解像朝中大臣或是贵族这样的富人们每天年都会购买一大批奴隶,他们只需花低于市场上普通奴隶两成的钱就能拥有这些奴隶,我相信这样便宜的好事,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乐意之至。这样做既解放了人力,让这些监狱里的奴隶们感受到朝廷的恩德,又减少了耶塔拉斯一项重大的开支,缓解了财政压力,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可以从富人们手里收到了一大笔款项,充盈国库。”
安妮不紧不慢地咬重了最后几个字,目光巡视着下面的大臣,一片嘈杂的交谈声早就不知去向,殿堂里鸦雀无声,大臣们的目光紧紧盯在她的脸上。
一席清脆而坚决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有意为难的政务大臣此时也完全没了气馅和声响。周密的安排独特而巧妙,详尽得将事情的整个后续发展分析出一条清晰的脉络,不禁令所有的人刹时肃然起敬。
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当初那些富人因为一些小事将这些奴隶关进监狱,却要朝廷出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养活这些“罪犯”,现在富人们再把奴隶买回去,让他们出一些钱,相信这些富人也无话可说。
宰相大人也瞪大了眼睛,皇妃的这一番话让人耳目一新,他不禁点了点头,脸上发出了一阵微笑。陛下的眼光果然独到,想不到皇妃还有这样一副清醒聪明的头脑。今天她这样慷慨激昂的讲话令众臣大开眼界,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