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有心思听他接下去要说什么,慌忙一个劲地点头。“我保证,我保证,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他静静注视着这个女人,他知道他输了,他输给了一个住在她心里,他永远也打不败的人,莫帝森•奥格乐维特。
他落寞地看着她,饱满的双唇轻轻吐出一句:“他……在王后去世后的第三年,一次叛军偷袭,他没有做任何抵抗,死在乱刀之下……”
“你……你胡说……胡说……不可能……不会是这样的……我不相信……你在说谎……”
她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又像有千万架飞机在头脑里嗡嗡作响,整个人一下子弹跳了起来。她摇着头,冲他嘶哑地大吼着,不停后退,后退,直到背靠上了墙壁。
大滴大滴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他怎么可能在她离开后三年就去世了。他甚至没有做抵抗,为什么?为什么不做抵抗?
他手下的大臣库里奥掌管着最精确的情报网,杰西卡和大祭司之间的种种阴谋和计划也尽被他牢牢地掌握着,按道理来说,他们只算得上是强弩之末,挣扎不了太久。
他又怎么可能死在叛军的手中,不……她不相信。判军的首领到底是谁?难道在这三年里,除了杰西卡和祭司的势力,重新又冒出来一股势力吗?
“事情就是如此,我没有必要骗你。”压抑的叹息声飘在空气里,泪眼朦胧中,转椅上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消失在空旷的书房里。
“他……在王后去世后的第三年,一次叛军偷袭,他没有做任何抵抗,死在乱刀之下……”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想大声质问为什么,可是嗓音沙哑着,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无法发出声响。
她软软地靠在墙壁上,一点点下滑,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脚步声渐渐在书房里响起,她抬头望去,艾塞特斯伯爵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书桌上,便无声地退了出去。
他紧抿着唇,望着墙角她蜷缩的身影,指了指书桌上一叠泛黄的书册。“东西我已经让人拿来了,你可以过来看看。”
那是……族谱吗?她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几乎是扑向那叠东西。用颤抖的手拿起一本急切地翻看起来,很快她就找到了关于奥格乐索普二世的目录。
她如至珍宝,捧在手里,翻到关于那天的记载,啜泣着一行行读下去。
奥格乐索普二世大婚前王后突然病世,他郁郁寡欢,整整三个月都将自己关在最新落成的王后的行宫里。
不久后的某一天,奥格乐索普二世突然宣称过世的王后在接受神的召唤之前曾经预言,耶塔拉斯将在不久的将来沉没,他将按照这条预言于三年后带领所有的臣民从耶塔拉斯撤离。
三年后,奥格乐索普二世同父异母的弟弟杰西卡•奥格乐维特,在祭司势力的扶植下,在封地上建立了自己的政权,与奥格乐索普二世公然对垒。
看到这里,她明白了,看来是杰西卡在她离开后从监狱里逃出去了。那么伊恩呢?伊恩怎么办?一股羞愧涌上心头,她当时一心想要回到现代,可是她却忽略了她的朋友伊恩。
她捂住唇,不让自己再哭出声,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一次判军偷袭,奥格乐索普二世没有做任何抵抗,死于判军剑下……
阅读到这一行字,眼眶一阵炽热,泛满迷蒙泪花,事情跟艾塞特斯伯爵说得分毫不差,他真的死于她离开的三年后。
奥格乐索普二世没有子嗣,王位自然而然由其它同父异母的兄弟继承,杰西卡•奥格乐维特登上了王位。
半年后凯思琳公主的丈夫,手握军权的格里诺将军查清叛军的幕后指使者正是杰西卡•奥格乐维特,于是在某天夜里发动兵变,夺取了杰西卡•奥格乐维特手中的政权,拥立洛弗尔•奥格乐维特为新一任君王。
她不相信关于他的一切记载就些终结,继续往下翻。
下一任君王接手时为了表示尊重,将从耶塔拉斯撤离的事当成是格乐索普二世遗留下来的训诫,却没有得到新君王的重视,但是这条训诫却完整得保留下来,一代君王一代君王地传承下去。
……
直到两百年前,耶塔拉斯的最后一任君王得到了这条训戒,他没有继承历代君王的勇猛英武,他缺少优秀政治家玩弄权术的手段,缺少对臣下的控制方略,做任何决策之前他喜欢祈问诸神,由神来做决定。他经过慎重地仔细考究,并在祭司请问诸神的情况下得到了证实,于是他下定决心将所有的臣民一点点撤离了出去……
将几本厚厚的族谱翻了一遍,直到最后一页,再也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他的记载。她不死心又重新翻看了一遍,这一次,她看得极其仔细,最终在关于奥格乐索普二世的那几页中的最后一页上看到了一行小字。
奥格乐索普二世的陵墓里,他手握着一个小石像,据说那里王后身前唯一留下的东西。三年来,奥格乐索普二世一直形影不离地带在身边。
关于那个石像,是她那天一时顽皮,让基布尔大叔做了一个自己穿着太空服的石像,后来他看到了,也要求石匠照着他的样子做了一个,他们彼此交换着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