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刚放松的身体再次忍受着马车的颠簸,胃里一阵翻涌,她大力拍着马车前的门。
“停车,我叫你停车。”
马车刚停下,就被大力推开了,安妮跳了下来,双手压着不适的胸口,瞪了格里诺一眼。“这里离他们的住处不远,你要是害怕皇子殿下派追兵过来,连累了你,你就先走。”
格里诺讪讪地放下马鞭,满脸过意不去的神情。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帮你完成。”安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扭着被颠疼的腰慢慢向另一条小路上走去。
“谁说我要回去了,等我,我跟你一起走。”格里诺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安妮微侧过身见他挥舞着马鞭,马匹扬起铁蹄带着空空的马车直往前冲,一会功夫便跑得没影了。她知道他这是为了消灭痕迹,防止追兵追寻着马车的车轮而来。
现在脚下所走的是一条小径,踩着坑坑洼洼的泥路,远远地便看到那座茅草屋。身上的疲乏仿佛突然消失了,安妮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快要靠近茅屋时,被格里诺猛然拉住了,不等她回过神,巨大的力量就将她拖到了一颗大树后。
安妮正准备说话,格里诺十指放在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而指了指右前方隐蔽在树丛里的几个身影,那里是走进茅屋的必经之路。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还好格里诺及时拉住了她,要不然自己一时粗心大意就这样大摇大摆走进去,这些人再暗中回去向那家伙报信,到时追兵赶到她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时间紧迫,只有解决了这些人,她才能走进茅屋。仔细数了一下树丛里的几个身影,一共有八个人。她冲着格里诺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做出一个重拳出击的动作,格里诺久经沙场,这种偷袭的小伎俩一点就通。
格里诺无声地说着“小心”的口型,指了指那些人腰上的佩刀,安妮点点头,示意他先过去。格里诺猫着腰,悄悄从那些人的右后方慢慢靠近。
安妮也小心翼翼地从左边包抄过去,刚走了几步,脚下似乎踩着什么硬东西,低头一看,一根与手臂一般粗的木棍正躺在脚下,轻轻捡起来,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大小正合适,用来对于这些人绰绰有余。
安妮悄无声息地靠向那些人的左边,与格里诺形成一个包围圈。两个人蓄势待发,同时向毫不知情的这伙人发起攻击,靠近外围的两个人来不及闷哼便倒下来。其余的六个人反应迅速,立刻拔刀,一时间打斗声一片。安妮用木棍击轻松击倒了两个人,最后一个见势不好,拔腿就跑。
格里诺解决了三个人,回过头时正巧看到那个逃跑的身影,焦虑爬上他的脸庞。“不能让那个人回去通风报信,我去解决他。”
见格里诺反应敏捷地追去的身影,安妮这才觉得事态严重,格里诺考虑事情很透彻,万一逃跑的人回去报信,那她的行踪必定暴露无疑。
踏进久违的茅屋,卡丽专注地蹲在地上清洗着盈润红透的麻什果,安妮蹲下身去,笑意盈盈地叫了一声:“卡丽。”
手上的麻什果落入陶罐里,卡丽诧异着抬起头,欣喜地叫起来。“吉恩斯,是你,真的是你。”
“卡丽,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安妮轻轻抚着卡丽的头发,也不由感染了卡丽的一份喜悦心情。
“我不好,我过得一点也不好。”卡丽脸上的笑容退下去,大大的眼睛里霎时蓄满了泪水。“你和哥哥进了皇宫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我左等右等,快一年了,你们都没有一个人来看我。你们早把我给忘了……呜呜……”
说到这里,卡丽突然大哭起来,哭声里有委屈也有心酸,身边最亲近的人突然扔下自己,从此杳无音信,这种失望和被遗弃的痛只有亲自尝到才会尝到个中滋味。
安妮双眼一红,伸手擦着卡丽脸上的泪水,怜惜地说着:“我知道,我都知道。卡丽你受苦了……”
卡丽的哭声更大了,一头扑进安妮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安妮抱着卡丽,眼泪也落了下来。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当初没有当上他的贴身侍卫,也就不会被他囚禁在皇宫里,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已经快一年了。她又回到了这里,像又重新回到了起点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她的心不小心遗失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回来了。
两个人的哭声引来了一阵脚步声,安妮抬起盛满泪水的眼眸,弗吉尼娅大婶那张慈祥的脸出现在眼前,她比一年前老了一些,眼角的鱼尾也增加了。
“弗吉尼娅大婶。”安妮轻轻叫了一声。
弗吉尼娅大婶惊诧地望着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使劲眨了眨眼,直到粗糙的手指碰上安妮布满泪痕柔嫩的面孔,她才敢相信这是事实。“吉恩斯,真的是你。”
“是我,我回来看你们了。”安妮呜咽着发出啜泣声,“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卡丽还在不停哭着,似乎想要把长久压在心里的委屈通通哭出来。
弗吉尼娅大婶搂着卡丽,不禁哽咽起来。“哭吧,哭吧,我知道你在心里已经憋得太久了,为了怕我和基布尔大叔担心,总是装作坚强勇敢的样子。夜里我几次撞见你躲在后院里偷偷一个人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