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小心拉开华丽的寝宫大门,一抹娇小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股冷风轻拂而过,她微微缩了一下身子,拉紧身上的紫罗兰束腰长袍。
“小姐,外面风大,请您把这件披上吧。”瑟芬及时为她罩上一件同色的披风,并为她细心地拉拢好。
暖意再次回到了她的全身,安妮盯着在身上忙碌的双手,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了,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瑟芬,单从这双贴心的手,她以为维娅特还在她身边,她从来都不曾离开过。
“小姐,您该出发了,侧妃和殿下还在等着您呢。”瑟芬笑意很暖,小声催促着。
看到瑟芬怎么会突然想起维娅特呢。维娅特那么特别,是她进入这座冰冷的皇宫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留给她太多美好的回忆。她用仅有的布料为她做了一件夜行衣,那里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终身制的,可惜在那次逃出杰西卡的寝宫后,被她不小心弄丢了。怀念她的唠叨和体贴,她会经常在耳边提醒一些她容易忽略而又重要的事情,也会像瑟芬这样经常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她陷在回忆里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瑟芬,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瑟芬吓坏了,不知道安妮是怎么了,赶紧大声叫了她两声。“小姐,小姐……”
“唔……我在听呢。”安妮眨了眨眼,思绪一下拉了回来,急忙把眼中的雾意逼了回去。“瑟芬,我一个觉得孤单,你陪我一起去吧。”
“可是,小姐,殿下……”瑟芬脸上有着为难的惧意,怯怯地瞄了一眼安妮,重新把头低了下去。
“你是现在是我的女仆,你只要听我的就行了。”安妮握了握瑟芬的手,“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安妮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低垂着头的瑟芬,再后面跟着一大帮带刀侍卫,一群人向此时皇宫中最热闹的寝宫里走去。
穿过一根根镶着金片的浮雕柱子间,跟在身后的脚步声纷杂,但她敏捷的洞察力还是警觉到一丝异样。安妮故意放轻脚步,再次倾耳细听,一种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息,加上刻意掩饰的细微脚步声,她敢肯定有人跟在她们后面。而最有可能跟在她后面的人肯定是纳罗。今天上午在窗外,她当时就看到了一件穿着斗蓬的黑影,这更确定了她心里此时的想法。
她放在披风下的小手死死攥着衣襟,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冲上前去质问神秘人在哪里。她要当面质问他,向这个害死维娅特的凶手讨回公道。但她随后又强忍住了,她这样冲动的后果就是她和神秘人之间的关系很快便暴光在莫帝森的视线下,他会误会她跟神秘人暗中勾结,她将被套上“背叛者”的可耻罪名。
她想找个机会借机逃开,一抬头,凯思琳行宫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几名内侍的人正在朝这边张望着,一见到安妮的身影,一个个都开始兴奋起来,一个头领模样的内侍忙不迭地跑到跟前。
“小姐,您终于到了。侧妃和殿下已经等候您好久了,请您赶快进去吧。”
她淡淡点头,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瞎子或是聋子,进去应酬一下,没什么大不了。自我安慰了一番,她昂首挺胸,迈步向行宫里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人还未走近,便有乐声弥漫,越靠近,歌舞声飘进了耳朵里,在踏上台阶的那一刹那,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披着薄纱的舞娘轻舞着色彩斑斓的丝带,和着悠扬的乐声翩然起舞,一张张俏脸上美眸流转,樱唇凝着妩媚的笑容,火辣辣的目光却一致投向正中央的席座上一张俊美邪魅的脸庞,她们各怀心事,都在系希望于能被皇子殿下看中,从此摆脱低贱的舞娘身份。可惜皇子殿下此时正忙着应付怀里的女人和侍女倒上的一杯杯香醇的葡萄酒,根本没有机会抬眼看过她们。舞娘们的眼神闪出一些失望,但随即娇笑又回到了她们的脸上,她们没有达到目的,但却要做好最基本的工作,跳好每一支舞蹈,否则恐怕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解决。
舞娘们在极尽所能地旋转着,摆动着妖媚的腰肢,安妮缓缓从她们另一侧走过,她学着平常观察到的宫廷礼仪,微弯腰向正中央的席座施礼。
“我和殿下已经品完了一半的酒,你才刚到呀,所以你要先罚几杯……”帕德丽夏迷蒙着双眼盯着安妮,柔弱无骨的娇躯炫耀似的斜卧在皇子殿下的怀里,傲人的****若有似无地磨擦着端着金杯的坚实手臂。而手臂的主人微侧着头,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只是微抿的性感双唇稍扬起一抹邪魁的弧度。
“我不会喝酒,还是你们喝吧。”安妮淡淡地别开视线,尽量不去看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找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
帕德丽夏招招手,一名侍女捧着一个铜色略微带红的散彩水壶走到跟前,瑟芬上前一步接了过来。另几名侍女纷纷端上了一些美味的食物,一阵烤鸽的香味扑进鼻子里,胃里又开始不安分地蠕动起来,连忙捂住双唇,不让已经滑到喉咙里的不适呕吐出来。
安妮的异样很快便引来了两道探视的目光,帕德丽夏扁了扁唇。“什么嘛。故意晚到也就算了,刚坐下又对食物不满意,还一副作呕的样子。殿下,你看嘛……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帕德丽夏嘟起红唇,埋怨似的白了一眼安妮,试图挑起皇子殿下的对她的不满。
莫帝森抿抿唇,修长的手指半端着一只金杯,定定地注视着那抹不适的身影,深沉的眼眸微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