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心阙内,一些人听闻谢闻馨初弹的琴被戏称为“杀鸡进行曲”,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笑声未毕,一个人手指着台上惊呼道:“快看!”
只见楼内台上,叶紫英随曲而动,眨眼间舞出一段众人从未见过的舞蹈。
“这是……”一个人迟疑着发问。
“此舞独特,我等从未见过,不知来自哪里?”
“昔日端午之夜,紫英小姐曾舞出过一段,当时就震惊了很多人,据传出处无从考校。”
叶紫英一身白色紧身衣裙,为舞出芭蕾的优美舞姿,而脱去了厚重的衣服。此时她在台上舞动跳跃,虽然楼内各层均置有炭火,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止一层二层的人奇怪此舞的来历,就连三楼的官员们都是大为惊讶。
“据闻极西之地有舞奇特而飘忽,不知是不是那种?”一个读书万卷的博士猜测。
“大有可能,《万国志》上曾有过点滴的提点,只是不明确。”又一个老先生道。
此时,谢闻馨奏曲恬然,好似融入了虚空中,对周围事物仿若未闻,心神皆沉醉在曲中。
叶紫英舞姿曼妙无方,突然展出,惊讶了在场众人,皆是啧啧称奇,赞叹连连。
人们眼球被吸引至场中的两个身影,一个活生生展现在人眼前,一个居于帘后,不见颜面,琴音飘渺,彷如仙音,让人不可靠近。
“贾公子赠花一千朵!”
“吴公子赠花一千朵!”
忽然的打赏唱音,终于让众人回了些神。
这时,摘心阙外,忽然停下一辆轿子,从里走出一个青衣人影来,抬头凝视了一下高楼站定。
门口的管事正盯着大门,看见来人忽然眼前一亮,高唱道:“叶大人到!”
叶怀安淡淡一笑,正欲进楼,又一辆轿子在门口匆匆停下,一个大汉从里探出头来,一眼看见叶怀安,大喜道:“原来叶兄也赶回来了。”
管事再次一喜,又高唱:“吴大人到!”
然后叶怀安和吴景坤联袂往楼内而来。
楼内诸人听见门口呼唱,登时热闹了起来,往那门口一看,果然是叶怀安和吴景坤,于是纷纷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二人也笑着拱手回礼,见了场中的叶紫英正在起舞,愣一愣神后,两人上了三楼,拜见了新城的一众官员,特别是城主李峻,毕竟李峻对他们可是有引荐之恩。
过不久,叶怀安和吴景坤又再次下到二楼,和李问心站在一起。
“想不到二位仁兄会在这时节回来。”李问心笑道。
“闻馨姑娘的花魁赛我们怎么能不回来?”吴景坤道。
“问心兄,这是怎么回事?”叶怀安看出场中的蹊跷,指着问为何谢闻馨只是在帘后。
李问心摇了摇头,道:“闻馨尚未参加,只是在为紫英小姐奏曲。”话里其实也可惜谢闻馨没有对此一争。
叶怀安猛地一怔,察觉出李问心对谢闻馨称呼的变化,不由地微微吸了口气,好让心境平静下来。
“没有参加?怎么会?想来接下来应该会独奏一曲吧?”吴景坤摇头晃脑地道。
“景坤兄莫非忘了闻馨的性子?云淡风轻哈?”李问心笑道,“在这种场合,能在帘后弹奏一曲就已经很难得了。”
接着吴景坤眨了眨眼睛,凑在李问心耳边低声道:“听问心兄的称呼,莫非和闻馨姑娘已经……”
李问心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含着一丝苦楚。
吴景坤有些难以自信地反问:“不会吧?”
“好!”
“好!”
…………
人群中这时又猛地爆发出一阵叫好声,群情鼓噪,只见叶紫英在台上劈腿坐了下来,长裙散开仿佛盛开的花朵,肌肤如玉,发丝飞舞将她衬托地彷如百合仙子。
“紫英小姐的舞蹈又有进步啊!上次耽误了没看见,此次正好补上,不然岂不要后悔一生?”吴景坤大叫,弥补了先前的遗憾。
身旁的两人都没搭话,这让吴景坤有些讪讪,因为没有人附和。抬首看了两人一眼,忽地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不懂两人的想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是观那谢闻馨的态度,他觉得两人都没什么希望。一个巴掌怎么能拍地响?
吴景坤定睛看了一会,忽地随手招来一个丫鬟,吩咐了一声。
过一会,只听楼下唱道:“吴大人赠花八百朵!”
叶怀安回过神来,也招呼了个丫鬟低语了一声。
“叶大人赠花八百朵!”
想新城富户商人何其之多,在听闻两位大人赠花之后,又有慕其才学者,纷纷不甘寂寞地打赏。一时间,又是一阵高唱。
这些打赏的人中,其中一部分是倾慕于叶紫英,还有一部分则是谢闻馨的缘故。虽说谢闻馨没有明言参加,但现在帘后奏琴,也有参加了的意思。
舞毕,琴音徐徐方收。叶紫英躬了身,小脸冻地都白了,退回帘内。
柳妈早已在帘后等候,看了叶紫英发抖的模样,好一阵心疼,为她穿上衣服。
“好冷好冷……”叶紫英冷地吸了下鼻子。
“当心生病!”柳妈怨道,“干嘛非要穿地那么单薄上去?”
“挣钱嘛!嘻嘻,一次把他们的钱挣光,以后就可以安心养老了。”叶紫英嬉笑着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才多大,就养老!”柳妈转身又吩咐道:“香菱,去,煮碗姜汤来!”
香菱急忙往后院厨房去了,虽说此处是摘心阙的地盘,但一有需求,都会尽量达成的。
恰此时,一楼内又听声音唱道:“李公子赠花八百朵!另赠魁仙图一幅!”
谢闻馨正从琴前站起来,听闻声音,往帘外看了一眼,眼睛里带着一丝看不穿的迷蒙。
人群又热闹起来。李问心的名头可是很大,成名极早,天下士子莫不敬佩。这会,听见他作了幅画,都凑上前来要看。
魁仙图被挂在台前,墨迹尚未完全干涸,显然刚作好不久,前面挤满了脑袋。
魁仙图上,晴空万里,百花盛绽,叶紫英正在凭空而舞,在她身后的半空中,一个曼妙玲珑的身影腿上搭着琴坐在一只仙鹤身上,螓首微垂,素手拈琴。背景之上,却是一方仙山沉浮,只露出几个山头,云雾缭绕在半山腰,山腰上一只巨猿长嚎。山间又有山泉叮咚,缓缓而流。山下却是一条蜿蜒长江,崖势陡峭。
人群中一些人禁不住,出言要高价买此画,不过却被闻讯出来的柳妈婉言拒绝。
柳妈喜滋滋的,此时那边赠花的银钱也已统计出来了,竟然高达七万,比酥玉宫还要多出二万两,实在惊诧了众人。
至此,看来摘冠的就是雅园的叶紫英了。
其他三院虽不高兴,但也只能承认,其中最数摘心阙获得的支持最少,让摘心阙落了主场的面子。
接下来,便是关于奖赏的事了。
李峻从三楼下来,亲自将花魁凤冠和两万两银票颁给了雅园,叶紫英眉开眼笑地在台上接过,笑容狐媚地像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同时,摘心阙的某个角落里,一个冷冷的女声道:“吩咐外面的人动手。”一个丫鬟领了命,颔首而去。
“啾、啾、啾——”
三簇烟花先后在天空绽放,在漆黑的夜空里,即使隔地很远也能看见。
摘心阙内,还是很热闹,有人向柳妈恭贺,柳妈尽量平复着心情的激动含笑应对。也有几个文人凑上前来问舞蹈的名字,穿地像个胖胖的企鹅的叶紫英走出来道出谜底是芭蕾,但这却让迷惑的人更加迷惑了,搜肠刮肚的寻找芭蕾的出处。
夜色越来越晚,天空忽然毫无征兆地又开始下起鹅毛大雪。
一个小厮搓着双手哈着热气咒骂死老天从院里经过,走了两步却忽然扑倒,殷红的血从脖间流下来,渗进混和着雪的泥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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