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馨感激上次李问心和吴景坤出手援助,兼之佳节端午,微子湖畔明亮如昼,满心的欢喜,所以想弹弄一曲以表谢意。
那吴景坤的三位好友却是初次听闻谢闻馨弹琴,欣喜之余,皆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至于李碧瑶却是歪着头,皱着鼻子,疑惑了一下,然后就见李问心吴景坤都已经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曲音轻快如水,人听了感觉舒爽之极,就像躺在花开遍野的山坡吹着和煦的春风一般,大家拍手赞好。谢闻馨却是抿嘴一笑。
李问心又邀请谢闻馨和叶紫英到岸上去游玩。在谢闻馨弹琴的光景中,叶紫英听到琴音,也由前面转了过来。
谢闻馨正自踟蹰,叶紫英已然拍手叫好,她憋了一晚上,早就想到岸上去玩。
谢闻馨也只好答应,然后趁人不注意,赏给叶紫英一个白眼,叶紫英却嘻嘻一笑,浑然不当回事。于是嘱咐香菱表演一完,立马开船回雅园,不必等她们,所以随行之人也仅雪莺一个。
几人驾了小舟,上了岸。岸上比湖上灯火更盛,人们往来如梭,络绎不绝。但几人之中,最高兴的却属李碧瑶这个小丫头了,她可是早就等不及地要上岸。
有卖糖人的经过,她便顺手摘了一个,然后把眼一看吴景坤,软绵绵地叫一句:“景坤哥哥……”。吴景坤立马打了个寒颤,苦笑一下,然后乖乖地付钱。
前面有卖花灯的,很多的花灯簇在一起,很漂亮。在花灯的底部挂着个木牌,两面写着同样的字谜,在木牌的底部写着答案。
李碧瑶拣起来一块看,写着:一口咬掉牛尾巴。
“这是什么字?”她想也没想,随口就问。
叶紫英脱口而出,“告示的告字啊!”
李碧瑶看牌底,果然写个告字。又看下一个花灯,字谜是:要一半,扔一半。
“这又是……?”李碧瑶嘀咕,但已经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起来。因为比较钟情于练武,所以她对文学并不熟。
“奶字啊!”叶紫英又叫。
但李碧瑶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两个简单的她一个都没猜中。就急不可耐地伸手又够一个,原来是:一曲高歌夕阳下。
李碧瑶不说话了。对面的叶紫英也感觉到了难度,没有立马道出,在凝神思考。
谢闻馨和李问心等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这两个小丫头。突然,李问心感觉手被勾了一下,原来是李碧瑶在向他打暗示。这不是作弊么?他苦笑一下,但禁不住李碧瑶接二连三的哀求,只好在她手上写了个曹字。
“是曹字!”李碧瑶大叫,贝齿红唇,露出奸计得逞似的笑。
“再来!”对面的叶紫英也气不过。她伸手捞来一个,看谜面却是:日落香残,洗却凡心一点。然后就捏着牌子蹙眉思考。
对面的李碧瑶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又开始拱哥哥李问心,而李问心却只是把头望向深邃的夜空。李碧瑶无法,转而求助于吴景坤,吴景坤立马像避瘟疫似的跳到一边,然后被李碧瑶狠狠一瞪,手掌横在脖前,比了个杀掉的手势。
这边谢闻馨也只笑不语。另三个吴景坤的好友并雪莺干脆充当了过客,远远地站到一边低眉浅笑。
过了一会,叶紫英拍着手,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了,是个秃字!”
李碧瑶见又被叶紫英抢了先,小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气呼呼地哼一声,抬脚朝前面走了。
剩下的人都开始哈哈大笑。
他们又朝前走,见到各家店铺都灯光明亮,很多人进进出出,脸上挂着笑容。甚至遇见几个官差在巡城,别人都有节过,惟独他们没有,但虽说在工作,此时脸上也全是轻松的笑容,感受着节日的喜庆。
前面有一座酒楼,装潢精美别致,里面很多人在饮酒作乐。二楼上发出轰然的叫好声,原来也是在猜字谜。
有人推开了窗,朝外张望,一眼看见街道上的吴景坤,立马开口邀请。
吴景坤听见,顾及到众人,特别是谢闻馨和叶紫英,连忙摆手推辞了。
谢闻馨和叶紫英衣裙翩飞,皓齿明眸,姿色惊人,早已经在街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人朝她们望来。
就连旁边的李碧瑶也是碧衣如水,秀发如云,天香国色,不遑多让。兼之李问心俊逸潇洒,吴景坤名气出众,所以这一队美女才子组合,在街上甫一出现,就惹得很多人频频回首。
当然也有几个公子哥想要染指美女,只是在触碰到李问心和吴景坤等男士的冰冷森寒目光后,觉得对方也不好欺负,所以很识趣地选择了避让。
他们向新城的中心而去,忽然听见很多人大呼“着火了,着火了。”回首望去,就见城南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
街上顿时一片混乱,很多人谈论着朝那里涌去。
“不是颁发了告示让注意火烛吗?”
“谁知道谁这么不小心,捅出这么大篓子来……”
“快去快去救火……”一家门打开,从里面出现一个提着水桶的汉子。
李问心皱眉望着南方,虽看不见那里,但有喧嚣声远远的传来,表明那里情况的紧张。
“这群冒失鬼……”李碧瑶咬着银牙,恨恨地骂。
十来个官差按紧了兵器,神色焦急,边咒骂着边慌慌张张地往那里赶去。
李问心等一行人没有去,穿过一座古朴的石桥,继续漫无目的的前行。毕竟城南那里已经堵了很多人,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走到城主府前,众人回首,城南方向火势渐弱,显然得到了控制。李问心看着众人,正欲说话,忽然从城主府里传出一声大呼:“有刺客!”接着是更多的喝喊声。
李碧瑶对这最敏感,身形敏捷,几步跳进了城主府里,门口的两个兵丁也没堵拦。
李问心反应过来,神色紧张,紧随其后。
叶紫英和谢闻馨对视一眼,然后就见吴景坤也是几步跨进去,众人也急忙跟入。
那两个兵丁还在犹豫着是否该阻止他们,但吴景坤已经急切地言道:“他们是李公子请来的人。”于是那两人住手了,锵的一声抽出兵器,严守大门。
吴景坤谢闻馨等人来到府内,府内灯火辉煌,很多家丁丫鬟缩在门口只露出个脑袋张望,并不敢出来添乱。成群结队的护卫举着火把在搜索,包括房间,廊道和花园等,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吴景坤带着众人往院子的一间书房去,那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直接晕了过去,由两个丫头扶着放到椅上。李碧瑶脸色煞白地正在哭泣,想要出去抓刺客,被李问心伸手阻止。李问心看着胸口被插了一把刀伏在桌案上的人,他嘴角抖动,身体哆嗦,脸色苍白,不敢置信。
几人看见这番血淋淋的场景,也是肝胆俱骇,差点昏厥。
“快把郎中请来,快!”李问心勉强还算镇定,对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大声吩咐。
那管家呆愣了一下,但在挨了一脚之后,立马缓过神来,匆匆忙忙奔出去,走到门口一跤摔倒,爬起来后一路呼喊着去找郎中。
李问心和吴景坤将伤者抬到旁边的一张简易床上。那人眼眸动了动,嘴唇开始发青,显然中了毒,但却紧闭着,额头上疼地渗出了汗,但也没说话,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窗口。
李问心走过去,那里有一片布,被扯碎的,黑色,带着淡淡的香气。
“女子……?”李问心回过头来问。
伤者点点头,接着像是为了节省力气而半眯着眼,但没闭上,不然很有可能再也睁不开。
叶紫英小手冒汗,紧紧地抓着谢闻馨的胳膊。谢闻馨盯着那一滩血,目光坚定且愤怒,像是被唤醒沉睡已久的记忆。
郎中来了,把了脉,又看看伤口,一把匕首还插在上面,流出的血已经变黑。伤者的眼眸也越来越暗淡,但却仍然坚定地睁着。
“城主中了毒,很厉害的毒……”郎中擦了把额头的汗道。
“什么毒?”李问心手拄着桌子问。
“不知道……”
“有没有办法治?”
“无能为力……”郎中颇为无奈地摇头。
李碧瑶眼中一片凄苦,拉着郎中要打,被李问心拦住了还在哭叫:“你这死郎中,庸医,笨蛋……”
李问心脸色苦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人又问了一遍,“……真没办法?”
郎中只把头摇,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城主在床上又睁了睁眼,转了转眼珠,看着身前的儿女,断断续续的挤出两个字,“……无……妨……”他倒把生死看得开。
谢闻馨抬眼看了一下,心内思考着,这时忽然道:“我来试试吧……”
安静中爆发的声音总是最宏大的,这话震惊了所有人。
李问心和李碧瑶豁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闻馨小姐会医术?”
“成不成的试一下吧。”谢闻馨也没把握,虽然水吟诀属水性功法,可以疗伤治病,但毕竟自己修炼时日尚短,况且城主伤势太重,又中了毒,所以她沉吟半晌才敢开口。
“几层把握?”
“一层吧……”
“才一层?”李碧瑶不敢相信地反问了一句,似是有些怒气,但被李问心拽住了胳膊。李问心踟蹰一下,又回头看看父亲,才猛然下了决心,“……请闻馨小姐出手救治家父。”
谢闻馨这一刻神情忽然变得很郑重,让身畔的叶紫英都呆住了。“那就全都出去吧,外面让护卫守着,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有什么需要的?我立马让人送来。”
“什么也不需要,都出去,保持安静。”
李问心怔一怔后,“……好,没问题。”然后不用催促,众人也都急忙出去了。李问心又一面吩咐护卫继续追拿刺客,一面让人守住书房周围,不许任何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