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藏边到联邦的首都燕北市原本有一条直通的高速公路——燕藏高速。这条高速路曾经车水马龙,是从内地到藏边的必经之路,每年都会有大批的游客与信徒由这里涌进藏边。他们是来这里朝圣的。
人们把藏边当作地球上最后一块纯净的精神家园。
这里的人纯朴,洁净,虔诚而又凶悍。
可经过大半年的战争与荒废,燕藏高速上沥青混凝土的路面已经龟裂,从龟裂的缝隙里长出了蓬勃的野草和金刚树的青苗。丧尸和黑螯虽然还没有在这里出现,但它们的影响显然已经波及到了这里,整个高速路上空无一物,一派萧瑟景象。
陈峰带着梅朵从一个匝道拐上了高速公路,他向北望了望。如果自己和梅朵用脚来量的话,大概要走过十八座主要城池,经过数千里地的奔波才能到达燕北。如果再加上路上休息和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最终到达燕北市至少也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个路途有些过于漫长。
所以,一定要找到一辆可用的汽车,陈峰这样想着。他用眼睛向高速公路四处张望了一下,公路上空荡荡的,能逃走的人早就已经逃了,这个时间还有人能开着车从城市里冲出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只要进了城,就一定能有办法弄到车的。
陈峰不想绕一条安静的路到达燕北市,他坚持要从这十八座主城中穿过还有一个原因——虽然这些城池之中已遍布魑魅魍魉,但陈峰知道一定还有许多活人在丧尸与虫子的缝隙中苦苦挣扎,这种挣扎中的求生欲望是极强大的,只要自己能把这种欲望凝结成一种力量,就有机会从这里一路杀进燕北市。
只要寻找到联邦隐藏起来的核心力量,局势就会出现转机。
而且这些城市边缘本就驻扎着军队,他们手中的武器只要使用得当,就会发挥巨大的作用。它们是联邦的螯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十指已伤,但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刻。
对于联邦来说,它拥有高科技的研究中心和危急防护措施,所以陈峰相信联邦不会就这样轻易死掉。
陈峰眉头紧皱,不断把对现在局势的各种判断在大脑中进行分析。
梅朵不知道陈峰的心思,女人只要爱上一个男人之后,她的整个世界便开始严重倾斜。或许,男人也是如此,但男人永远不会把感情当作自己的全部,甚至常常会因为所谓的雄心大志而忽略了情感。
所以男人与女人永远不会相同,他们是互补形的,以子之长,补彼之短。
此天道。
陈峰与梅朵从小就生在大山里,对于走山路再平常不过了,何况这条虽然已经有些破败,但依然还算整饬的高速路。一路上陈峰一边向梅朵讲着外面的世界,一边用心嗅着周围的气息,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只要发现丧尸和虫子的踪迹,就必定全部斩杀。
只要会对村子产生威胁,就一定要全部清除掉。
在高速路旁边的泥土中,陈峰的金螯部队潜行着。只要陈峰一声令下,这些拇指大的小虫子便会立刻变成一群极度凶猛的战士,一虫可杀一士,十虫成虎,万虫当天下横行,只有陈峰心里最清楚这些金螯的实力。
这也是陈峰敢从藏边杀进燕北市的潜力量。
在高速公路上走出去约有二三个小时,陈峰和梅朵远远地看到了第一个服务区,上面有一个醒目的大牌子——酆城服务区。
酆城,本就是鬼都,现在更是名副其实。
这是陈峰要经过的第一个关卡,从酆城服务区到酆城市区还有六十公里左右的路程,这也是高速公路服务区距离设置的标准。陈峰用嗅觉开道,带着梅朵慢慢向服务区靠近——没有人类的气味,显然战争爆发不久,这里的工作人员便全逃走了。陈峰也没有发现丧尸和黑螯的气息,没人的地方,它们同样不喜欢停留。
酆城服务区不大,一个加油站,一个快捷超市,一个餐厅,还有十几间客房。
陈峰先在服务区后院找到了一辆有点儿破旧的东风双排座皮卡,他钻进驾驶室试了一下,居然能打着火。陈峰试着把车开到服务区加油站,虽然发动机有些杂音,但车况良好。陈峰还在车厢中发现了两袋土豆和一些腐烂的青菜,显然,这是一辆给服务区供应食物的采购车。
梅朵一到服务区便冲进了快捷超市,她从未离开过大哇村,所以超市中那些小食品让他觉得很新奇。由于战争和丧尸爆发的速度极快,还没等大规模抢购食物开始,联邦的居民便已经陷入了生死之战,所以现在来说超市和各种物资中心那些能够存储的食物还是十分丰富的。
陈峰与梅朵在服务区吃了些东西,又休息了一下。然后陈峰让梅朵从房间中抱了一些被褥,连同快捷超市中找到的食物全放在皮卡第二排的座椅上,陈峰自己则找了几只大油桶,可因为没电加油机已经不能用了,他只能用暴力破坏了一个,然后把几个油桶灌满了放在车厢中作为备用。
这里的地下储油罐存油丰富,根本不用担心会没有油。不过陈峰还是把被破坏的油管堵好,毕竟以后需要能源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什么时间便会用得上。
陈峰最后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把那些金螯从地下唤出,让它们进入皮卡的车厢中。
它们很听话,便如一堆金色的豆子滑上了车厢,那有节奏的“噼噼啪啪”声音极是悦耳。梅朵第一次觉得这些小虫子看起来也很漂亮,并不象吃山魈时那么可怕了。
一切准备就绪,陈峰和梅朵上了皮卡刚准备向酆城市区出发,他们忽然听到远远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那声音最初很细小,但越来越近,陈峰确定这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车队。
这让两个人都觉得有几分诧异,他们迅速在服务区躲了起来。
这时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最后在服务区戛然而止。陈峰嗅了嗅,不是智慧丧尸在作怪,的确是人类的气味,但却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的确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明显是临时凑在一起的,一共有七八辆车,人们一下车便四散乱冲。有的去抢食物,有的去餐厅找烈酒,有老人在呼唤着孩子,有女人高声尖叫,也有男人的怒吼声。
而最让陈峰迷惑的是,他们所说的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陈峰虽然出身藏边,但这里少数民族众多,单是藏族便分成许多种。主流的是康巴藏族、安多藏族、卫藏,还有嘉绒藏族,工布藏族,白马藏族等小种族,各藏族之间语言并不完全相通,甚至很多藏族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
而最让陈峰头痛的是,语言不通,居然连气息也嗅成了乱码。这大概是气息转换成语言时出了问题,语言不通,气息便也不通了,所以陈峰根本不明白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倒是梅朵在陈峰耳边小声说,“坚普,这些是嘉绒藏族的一支,他们是从另一个城市逃出来的,可又不知道要去哪,所以大家正在争执不下。”
正说着,忽听一声狂吠,一只硕大的藏獒猛地从其中一辆车的车厢里冲了出来,直奔陈峰和梅朵藏身的地方冲了过来。陈峰心想,这狗鼻子可真灵,既然瞒不过它了,那干脆就现身吧。
陈峰和梅朵一前一后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那只藏獒这时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可一见陈峰它便立刻腿软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陈峰体内寄魂的能量,依然混杂着的丧尸之血让它感到恐惧。
这时从车上跳下来一个身上佩刀的藏族汉子,他显然是这藏獒的主人,并且对藏獒的反应极是愤怒。
要知道藏獒一向以凶悍勇猛著称,即便与虎豹对峙,也很少有退缩的时候。可现在一见陈峰的面,便温驯得如同家猫一样,这让那藏族汉子即气愤又觉得不解。
他来到陈峰面前,用笨拙的汉语问道,“你们是谁?”
陈峰心里一松,原来他们会说汉话。可为什么嗅出的气息这么混乱呢,难道气息所记载的只能是本身最原始的东西吗!不过现在这并不重要,陈峰已经看出这些人自小生长在穷山恶水之间,藏边的城市与内地不同,在这里现代的文明混杂着原始的野蛮,因而这里的人便养成了彪悍勇猛的性格。这正是陈峰现在所需要的力量。
梅朵这时手里紧握着匕首,她知道这些藏族汉子只要言语稍有不对便会拔刀相向,所以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陈峰倒显得很泰然,他向大哇村的方向一指然后对那藏族汉子说,“我是从那边山里来的,我在寻找一片能够安身的土地,也为了保护我的村子不被伤害。”
那藏族汉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之色,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们二个人吗,我看这样吧,你们加入我们,做我的奴隶,我保护你们。”
陈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那汉子说,“我在一秒钟只内,用一只手把你打趴下。然后你考虑一下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那汉子仰天大笑了起来,显然是气极了。此时周围那些藏民也都围了上来,他们的眼中对陈峰和梅朵充满了敌视的神色,显然对二个人的出现深怀戒心。。
“好!我们来赤手空拳打一架,不用说大话,只要你能打得赢我,就证明你是个真汉子,我们这些人就归你指挥了。”说完那藏族汉子不再废话,先忍不住挥拳就向陈峰扑了过来。
陈峰现在的身形与这汉子相差无几,在人群中个子都算佼佼者,且都形同豹子般彪悍。但这汉子一向自负,打架他还从来没有输过,更不相信对面这人能在一秒钟内单手把自己击倒。
这根本就是胡说八……
那汉子的思维在这一刻中断了,陈峰突然起动,身形如闪电般迎着那汉子扑了上去,右手一拳记干脆漂亮的直拳,准确地打在那汉子的下巴上。那汉子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便仰面摔倒在地上,他的头磕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眼前金光四射。
一秒钟,一拳头。
战斗结束。
那藏族汉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如何发生的,他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动作。他只是不知道,陈峰只动用了身体一小半的能量,而且,这还是没有丧尸变身的效果。如果他真的丧尸变身,那时所体现出来的力量和速度才是最恐怖的。
过了好一会儿,那藏族汉子才从地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对着陈峰说,“好。我服你,从现在开始我们这些人就听你的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嚷道,“杰布,你他·妈·的算老几,自己是个废物别把其他人也捎上。老子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我自己的。”
陈峰转头一看,一个黑熊般的壮汉分人群走了出来,浑身肌肉疙疙瘩瘩,`胸前一簇棕色的胸毛,正睁着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那个叫杰布的藏族汉子冷笑了一声说,“罗桑,怎么,你认为自己比我更强吗?”
罗桑不理杰布的话,用手指点着陈峰说,“手脚麻利没用,我让你先打三拳,看你能让大爷喊出疼来,就算你厉害。”说完罗桑咧开大嘴哈哈狂笑了起来。要知道这家伙外号人熊,浑人一个,是被他爹从五岁打到三十来岁的,碗口粗的棍子估计也打断了几百根,他却越打越结实。
老子不怕打,先让你打,打不疼我我就打你,看你受不受得住。
这就是罗桑打架的一向原则。
罗桑说完话就摆好了架势,一副尽管放马过来的姿态。陈峰觉得这罗桑的确傻得够可以,既然他想挨揍,自己当然要成全他。成全他,就等于成全了自己。
喘息之间,陈峰在罗桑左右肩头和下腹各来了一拳头,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周围的人觉得一阵眼花缭乱。
陈峰打完之后背手而立,气定神闲。
罗桑睁着大眼睛呆呆地问道,“小子,你快点动手打吧!打完我老子再……唉呀!哇……疼死我了。”罗桑的皮厚,神经的反应似乎也格外迟钝,可这延迟的痛苦并没有丝毫减弱。他突然抱着肚子栽倒在服务区的水泥地上,从那里打着滚地拼命嚎叫,一边嚎叫一边向高速路外翻滚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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