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登上散货船后共同的心思便是先找吃的,除了陈峰所有的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陈峰只在面对王诗时才会有饥饿的感觉。
饥饿的感觉,有很多种。
刘老太爷和小五子都已经很多天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了,养殖场每过几天会扔进来一些红薯土豆之类的东西,没有火,他们只能生啃。睡着冰天雪地,啃着阳春白雪,有很多人坚持不下去,干脆自我了断了。
希望另一个世界有红泥小火炉,珍馐美味馔在等着他们。
窦槐带着吴燕和王诗也已经坐着帆船漂出去一整天了,刚出海时还微风习习,谁知一阵大风把船刮出去十几海里,差点儿就迷失方向转不回来了。
原来在陈峰突然消失之后,窦槐觉得自己该象个男人一样想点离开这里的办法,便真的按照和陈峰所说的去造帆船。好在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真的把那艘渔船拆掉,而是另寻了一艘看似还完整一点儿的小渔船去改造。
该补的地方补,该修的地方修,该拆的地方拆。虽然最后样子难看点,但没几天功夫,小渔船真的变成了大帆船,窦槐颇有成就感。
接下来虽然是窦槐的初航,他却信心满满,执意邀请王诗和吴燕与他一起去见证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时刻。
其结果就是……
三个人这一整天水米没粘牙,并差点儿随风漂远。
王诗和吴燕很善解人意,几个人上船没用多久便吃上了猪肉煮豆子,猪肉还是陈峰从冷库里背回来的,现在还剩下一头半大肥猪的储备量,豆子也是特意留下来的。别人倒也还罢了,只把刘老太爷吃得浑身发鼓,最后他喘着粗气说,“唉,终于吃顿饱饭,现在死了也值了,你们知道我在那猪圈一样的地方最大的心愿是啥,就是吃顿饱饭再死掉。”
刘老太爷和小五子是后来从陈峰那里才知道那是一个豢养人类的地方,之前他们一直想不明白,那些丧尸不吃不咬把他们捉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本来窦槐这几个人最关心的是陈峰这些天的去向,可刘老太爷和小五子一出现就把大家的视线转移了,王诗在刚刚给陈峰包扎伤口时已经了解了一些,所以倒也并不急着当着大家的面再多说话了。
窦槐最关心的当然还是他的表妹宋宝儿去哪了?在陈峰还没说话之前,刘老太爷抢先叹了口气说,“那孩子,可惜了,她最后时候被一只大丧尸给抓走了。”刘老太爷到现在还并不知道那只大丧尸其实就是冷三变的。
听完刘老太爷的话,窦槐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他说,“大丧尸,刘老太爷,您把我们走后的事儿详细说一下,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那艘渡船呢,还有船上的人都去哪了?”
刘老太爷翻了翻眼睛问,“你们不是去那个银月大厦接人了吗?人呢,难道只有这两个小女娃吗?”
窦槐有点焦急地说,“人都被丧尸吃了,您就说我们走后这里发生什么了吧,我们的事儿回头再说。”
刘老太爷接着便把陈峰和窦槐走后这里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小五子会不时见缝插针补充上几句,几个人听完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事儿也太过扑朔迷离了!
……
在陈峰和窦槐离开渡轮之后,冷三便吩咐把渡轮驶离码头一段距离下了锚,这样可以彻底避免丧尸对渡船的攻击。由于当时渡船上还有从小酒吧带来的苹果和红酒,还有突击队随身携带的一些罐头,众人倒也不用为食物担心,所以最开始的半天,几个人颇为享受这丧尸出现后少有的悠闲时光。
在快到中午的时候,为接下来的事情发生露出了一点端倪。
最开始是李长山先发现的,当时他正和皮球靠着船舷聊天,这时海上忽然漂过来一件长长的东西。李长山指着那东西对皮球说,“皮球,你看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好象是一个人的尸体,但身上怎么却裹着一层膜呢?”
皮球顺着李长山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随着海浪果然漂过来一具尸体,不过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震后引发的海啸淹死了不少人,这时才漂出海面也不足为奇。他用鼻子轻声哼一下说,“人命也就那么回事儿,死在海啸中还好点儿,这整天担惊受怕的,说不定哪天就被丧尸活活给吃了。”
有时候,一句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常常会一语成谶。
接下来两个人也就不去在意那具浮尸,又聊了会天儿也就回船舱睡觉去了,已经累了这些天,所有人都已经躺在船舱里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刘老太爷先醒了过来,上了点岁数,觉也就没那么多了。
可刘老太爷从船舱一出来,向着海面一望,立刻就吓得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他看到渡船周密密麻麻地漂满了尸体,约有数百具,这数百具尸体大多已经腐烂变质,身体已经肿大溃烂得不成样子,而更可怖的是,这些尸体竟然簇拥着渡船正在向着岸边漂去。
缓过了一点力气,刘老太爷爬进船舱里,哑着嗓子拼命招呼大家起来。
冷三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他同样目睹了外面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返回船舱后冷三一把把刘老太爷从地上拽起来,连同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小五子一同拉向驾驶舱。小五子从未见过冷三这么激动,在他的眼中,这个冷冰冰的人即便死都不会流露出一丝情绪的变化。
可现在小五子看到的冷三,他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了。
冷三把刘老太爷和小五子拽进驾驶舱,粗野地大吼着让他们把渡船全力驶向大海,可刘老太爷和小五子想尽办法也还是无济于事。水下的螺旋桨已经被尸体死死卡住了,根本无法转动,没有动力,渡船不过是海上的一根浮木。
最后大家想尽办法,全都折腾得精疲力竭,可渡船还是在慢慢向着岸边移动。
冷三颓然地靠在轮舵上,小五子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绝望的表情。
这是冷三最后一次尝试脱离水塔上那看不清模样怪物的控制,从此之后,他将永堕那万劫不复的邪恶之渊。小五子当然不明白这一切,渡轮上的其他人同样一无所知,只有冷三知道岸边有一个冰冷的宿命在等着他。
没有人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李长山和皮球说起中午的时候见到那个身上覆着白膜的奇怪尸体,冷三听到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冷三的变化,因为他一向是所有人中最冷静,自控力最强的,可现在,他已经完全无法自控了。
船一靠岸,已萎靡不振的冷三突然把身上背着的冲锋枪扔进大海,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从渡船上猛地跳了下去,疯了般向城市的方向跑去。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坏了,他们面面相觑,如罩在五里雾中,手中紧紧纂着各自的枪,在渡船上紧张地盯着冷三踉跄狂野的背影。
在冷三从大家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小五子突然看见从沿海公路拐角处出现了一只血淋淋的丧尸,他大喊了一声。
众人向那个方向望去。
那里紧接着出现了第二只,第三只……最后闪出三四十只动作极快的丧尸,它们开始成群地向渡轮冲了过来。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几个人很快就被丧尸捉了起来,没有人选择跳海逃生,海里漂着的死尸同样让人恐怖。可奇怪的是,这些丧尸并没有把他们撕裂吃掉,而是用爪子捉住他们向着城市的方向游荡。
这时大家都已经吓坏了,刘老太爷则很干脆地头一歪晕了过去,他根本不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倒是小五子虽然胆战心惊,意识却还清醒,在被抓离渡轮之后,小五子还偷偷向海边望了一眼。
那艘银白色的渡船正慢慢漂离海岸。
就在这群丧尸刚越过沿海公路不远,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又冲出来一只红眼睛,双爪生着黑色鳞片的硕大丧尸。这丧尸显然比其它的丧尸更凶猛,而且肯定不属于同一个群体,它撕裂了几只拦路的丧尸之后,把紧挨着小五子的皮球一把抓走,转瞬间便逃走不见了。
丧尸群混乱了一阵子,便又开始向东边的废墟游荡,在沿路上它们陆续又捉到了十几个人。最后这些人全被带到了一个土围子内关了起来,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些新捉来的人被关进来,又会有一些人被带走,但没有人知道这些丧尸到底要干什么!
从那以后,突击队里的人就一直被关在那里。这期间宋宝儿被单独隔离了起来,有时她会被丧尸带走然后又放回来,李长山和陈建武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接着就是陈峰突然出现在那里,把几个人带出土围子后又遇险,然后是空袭,混乱中宋宝儿被大丧尸捉走,直到如何回到码头。
刘老太爷和小五子把事情的经过讲完,几个人把脸全转向了陈峰。
陈峰把脸转向外面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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