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悬于一线,陈峰眯着眼睛盯着天上那片黑云对身后的几个人小声说道,“准备逃。”
只说话的功夫儿,那片黑云已由远及近,这时从地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出那是由数十黑色的“墨隼”轰炸机组成的机队。“墨隼”的横空出现打乱了地面上的整个形势,也算给了陈峰这些人一线生机,雨点般的炸弹突然从天而降,立刻在丧尸群里炸开了花。
整个丧尸部队瞬间血肉横飞,惊恐的丧尸开始疯狂向四处溃散,唯独冷三不退反进,他“嗷”地一声狂嚎,张开蒲扇大的爪子猛地向陈峰窜了过来。陈峰想都没想迎着冷三冲了上去,拳爪相击,两个人各退了一步,陈峰刚刚受了伤,血仍在流,身体显得有些虚弱。
宋宝儿正站在陈峰后面,这时她伸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两条藏青色的布带,对接后走上前横肩给陈峰包扎上。冷三双眼血红,神态显得异常狂躁,他正作势再次向陈峰扑过去,只听一声巨响,一颗炮弹“轰”地一声在两人中间炸开,陈峰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闪身,眼前一片火光烟尘。
硝烟散去,冷三消失不见了,陈峰侧身看去,小五子与刘老太爷仆倒在地,宋宝儿已无影无踪。
陈峰迅速地向周围嗅了嗅,冷三正挟着宋宝儿向主城的方向窜去,而让陈峰感觉惊讶的是冷三的生命值正提示持续下降,显然他在刚才炸弹爆炸时受了伤,可在这种情况下冷三的奔跑速度不降反倒变得更加急速。
又是一个疯子。
陈峰略一考虑,他从地下把刘老太爷和小五子一只胳膊挟上一个,飞快地向海边码头的方向奔去。头顶上的轰炸机仍在密集的向地面狂轰乱炸,更恐怖的是偶尔投下的集束炸弹如雨点般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片血水飞扬,人类又一次在与丧尸的战斗中展现了钢铁武装的无坚不摧。
陈峰把自己的速度提到了巅峰,每一秒钟的迟疑,都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十几分钟之后,陈峰终于可以喘息一下了,他们已经逃出了密集轰炸的区域。显然军方也已经侦察到了丧尸的异常举动,这次行动完全是有针对性的,也许用不了多久,更进一步的大规模攻击就要开始了。
陈峰把刘老太爷和小五子放在地上,三个人的耳朵都被炸弹的爆炸声震得“翁翁”作响,世界混乱得如同无数只苍蝇在奔突呐喊。
小五子从地上爬起来后就一直摽着陈峰的胳膊不肯松手,倒是那刘老太爷十分镇定,紧闭双眼坐在地上就是不睁开,一副生死由命的状态。
过了许久,那片轰炸机陆续开始返航。
陈峰见二个人只是受了点儿擦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想一想这次能逃出来也的确侥幸。他再粗粗算了一下,自己一声不响离开港湾已经二十多天了,也不知道王诗急成什么样了,还是尽早赶回去吧。
四面望了一下,陈峰带着小五子和刘老太爷一同向码头的方向走去。
路上刘老太爷把自己这些人怎么去了人类养殖场的事儿先简略讲了一遍,陈峰听得眉头紧皱,越听心里越紧,刘老太爷最后把话讲完时,陈峰不由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看来那只小战尸并没有说谎,这世上不但真的有一只尸神的存在,而且显然突击队从银月大厦开始的所有行动,早就已经在它的掌握之中。
刘老太爷说完渡轮的事儿,就开始不停地絮聒陈峰到底咋和丧尸混在一块去了,陈峰根本没办法安静地继续把这件事想下去。最后他实在无奈,就低声告诉刘老太爷说,“刘太爷,说了你可别往外传呀,我认识那丧尸的头,在他没变成丧尸之前欠我个大人情没还,前几天我正巧遇到它,一叙旧它就偷偷带我进去了。谁知道这事儿一不小心露馅了,后来来了个更大的头,就是抢走宋宝儿那个。下面的事儿您都知道了吧……”
小五子很懂事,什么都不问只闭着嘴乐,刘老太爷却捋着长胡子点头道,“哦,是呀,所以我就说,要广交天下朋友,说不定啥时候就能用上,看你,这不管了大用了。嘿嘿,有朋自远方来……”
……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码头,陈峰却发现那艘小舢板已经不见了。
这让他心里升起一丝忧虑,难道这里也出了什么事儿不成?陈峰快速地跑上悬崖,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港湾的全貌,散货船和渔船都在那里没什么变化,不过并没有见到人的踪迹,一切都显得很是安静。
陈峰拢着双手冲着下面大声喊了几声,回音在港湾里飘荡,散货船上仍静悄悄地毫无反应。正在陈峰心急如焚的时候,一艘看起来极拙劣的大帆船从港湾外面悠然漂了进来,船头依稀立着一个粗壮的汉子。
陈峰极目远眺,随着帆船越来越靠近港湾中间的散货船,他终于分辨出船头上站着的正是黑铁塔般的窦槐,后面船舷上坐着的两个女人当然地王诗和吴燕了。陈峰在悬崖边上挥手向着帆船使劲呼喊了起来……
……
王诗这些天变得精神恍惚,她总是无缘无故能听到陈峰的声音,这次她还以为又是幻听来了,可一抬头,她真的看到悬崖边上那个挥舞着双手的熟悉身影。
她猛地从船舷上跳了起来,冲着吴燕和窦槐拼命喊道,“你们看,陈峰,那是陈峰。他回来了,我就说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王诗一边大喊着一边开始哽咽,同时使劲向陈峰挥舞着双手。
陈峰心里觉得热乎乎的,一激动,不知怎么就学着小五子当初的样子,“嗖”地一声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跳水,而且还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起跳,他不知道自己在空中的姿势是否优美,只感觉自己落水时拍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虽然他现在的抗击打能力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还是一阵昏天黑地。
一个冒泡,陈峰从海面露出头来。王诗早就高兴得忘乎所以了,她身子一蹦也要跳进海里,只听窦槐在旁边大吼一声“卡!”,接着一把抓住王诗的胳膊说,“妹妹,咱不用跳了,这么冷的天,还是等这混蛋游过来吧,自作自受,谁叫他走时连个话都不留呢。”
陈峰刚湿漉漉地爬上帆船,王诗就一下子扑了过去,她热乎乎的小脸贴在陈峰的胸膛上,把他的心给暖得滚烫滚烫的。
等王诗终于肯把陈峰让出来了,窦槐这才走过来左一眼右一眼前一眼后一眼一眼看到陈峰后背上受伤了,他这才说,“你个王八羔子,受伤了还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想活了是吧。跟老子上来,我给……”
还没等窦槐把话说完,王诗早跑过来把陈峰的衣服掀开,两道半尺长一寸深的伤口撕裂着,血水还在向外渗着。她绷着小嘴马上又要哭出来了,也不说话,闷着头把陈峰拉上了散货船的船舱,过了好半天,才给他包扎好换了衣服放他出来了。
一出来陈峰便对着仍在帆船上的窦槐大声喊道,“小五子和刘老太爷还在码头,快把船弄过去接他们。”
窦槐一听小五子和刘老太爷,先是一愣,接着大声问,“那我表妹呢,还有冷三那王八蛋呢?”
陈峰大声说等把他们接过来再细说,那窦槐却只顾站在帆船上嘿嘿傻笑着一动不动,陈峰再催他时,他咧着大嘴说,“小峰子,实不相瞒,这船我把它漂出去好不容易才弄回来,这风向也不定,俺真不知道该咋让它听我的指挥走。”
陈峰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又大声问他,“我系在岸边的那个小舢板呢,它去哪了?”
窦槐继续傻笑着说,“你走后我们很担心,吴燕便游出去把小舢板划了回来,谁知找了你几天也不见人影,后来我造这个大帆船正好少一块甲板,看那小舢板大小正合适就用上了。你看,它不是在那吗,怎么样,分毫不差吧。”
陈峰顺着窦槐手指的方向一看,更是哭笑不得,刘老太爷鬼斧神工之作,如今已被窦槐削砍得面目全非,嵌在这艘奇形怪状的大帆船上面形同废物,再也用不了了。
几个人正在想办法,却见小五子从外面凫水进来了。原来二个人早跑到悬崖上把发生的事儿看得一清二楚,刘老太爷说啥也不让小五子跟着跳下了。没办法,这才绕回码头游了过来。
果然是常在海上混的,小五子只在大帆船上随便摆弄了几下,这船便听话地向港湾的出海口驶去。
穿过岬角,它轻轻向码头的方向漂去。
刘老太爷上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丑八怪是个什么东西,它也能叫作船吗?”
接着刘老太爷便看到了自己那艘可怜的小舢板已彻底被毁了,他怒视着窦槐问,“是你这个傻大个糟蹋了我的手艺吧?”
窦槐黑着脸一笑,刘老太爷一个旋风腿,照着窦槐的小腿肚子狠狠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