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等待
纠纠进了学校之后，悄悄躲在门后，看着洛云奕神情欣喜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后离开才从门后出来。
纠纠飞奔回宿舍，拿上银行卡，在学校外的取款机上取了现金，直奔她当初当掉洛云奕送她的那个手机的当铺。
办了手续，付了钱，纠纠拿回了那个手机。
希望回到原点的时候，可以像赎回这个手机一样简单。
第二天纠纠先联系了洛云奕，他的电话号码竟然还是出国前的那个。
“云奕哥，你要到哪家医院去？我到那里等你。”纠纠给他发了个短信问道。
短信刚发过去，洛云奕就打电话过来了。
纠纠还不习惯和洛云奕也可以打电话，愣了愣接起了电话。
“喂，云奕哥。”纠纠说道。
“我来接你。”洛云奕简短地说道。
“不用了，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纠纠坚持道。
洛云奕沉默了片刻，最后妥协，“地址短信给你。”
纠纠收到了地址，然后用手机查了从学校出发到那家医院可以乘坐的公交车。
纠纠在很多事情上都学不会转弯。她也许没有发觉，但是她对洛云奕的态度，转变得太明显。
比起原先，纠纠的心情已经变成了连和洛云奕走得近些都抗拒了。
纠纠到达洛云奕告诉她的那个医院时，洛云奕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候她了。
洛云奕一如从前般带着和煦的笑容迎上来，牵住纠纠的手。
纠纠努力忍住想把手立刻抽出的冲动，任由洛云奕牵着走进医院。
整个早晨，纠纠一直跟着洛云奕在不同的楼层做检查，寡言少语，心事重重。
洛云奕问她，她只是笑着摇摇头。
等洛云奕做完了复查的所有事项，时间也已经是下午。
北方的冬天夜晚来得特别早，此时天色已经显出几分傍晚的样子。
洛云奕开车载着纠纠回到了家，李阿姨早已准备好了饭菜，只等着他们了。
吃饭的时候纠纠脸上挂着乖巧的笑，依然很少说话。
“纠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李奶奶关心道。
“没有啊。”纠纠笑道。
“你从进门起就皱着眉……”李奶奶说道。
“是吗……”纠纠摸摸自己的眉头——还果真是皱起的，只好笑着给自己解围，“最近要期末考了，我有点紧张。”
“你这傻孩子，尽力考好就行了，紧张啥。”李奶奶笑道。
纠纠回她一笑，低头自顾地吃饭。
衣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纠纠放下饭碗，将手机掏出来。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戚稚飏家哥哥。
“谁来的电话啊？”坐在纠纠身边的李阿姨随意地伸过了头来瞟了一眼，问纠纠道。
“同学。我一会儿给他回过去算了。”纠纠心慌地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李阿姨嚅了嚅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手机振动了片刻就安静下来。
纠纠松了口气，却又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的感觉。
吃完了饭，纠纠反常地没有抢着洗碗，离开厨房来到阳台上打电话。
阳台没有封起来，因此从屋里来到这里，周围的温度骤降。
纠纠拿着手机，翻出了通话记录，照着莫缡飏留下的未接来电拨回去。
手机里一直是嘟声，纠纠正着急莫缡飏不接电话，眼睛胡乱四下地瞟，突然在楼底下看到了她正拨打的这个号码的主人。
莫缡飏也正抬头仰望，两人四目相对，纠纠一脸惊讶，而他一脸平静。
“熊纠纠，下来，跟我回家。”他接起了电话，不等纠纠开口就说道。
“我还不能回去。”纠纠语带歉意地说道。
“我等着你。”莫缡飏毫无转圜余地地堵了回去。
“我不能。”纠纠柔声说道，语气坚定。
“你还没告诉他。”莫缡飏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纠纠轻声说道。
“你下来，我等着你。”莫缡飏固执地说道。
“我不能……”纠纠为难地说道。
“对他不能，对我就可以，是吗？”莫缡飏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很多，隐隐带着怒气。
“戚稚飏家哥哥……”纠纠想解释，想求得他的谅解，但是没等纠纠再说什么，莫缡飏断然挂掉了电话。
纠纠就俯看着他转身就走，甚至连步伐间也能看出怒气。
他的肩头落满了雪花——他也许，在这楼下站了很久吧。
纠纠想冲下楼，追上他，然后什么也不管，跟着他走。
但是，只要脑子还是清醒的，她就不能什么都不管。
纠纠急得想跺脚，耳边却听到李奶奶在叫她，“纠纠，你在外面干啥呢？一会儿吹病了，快进屋来。”
纠纠看了一眼莫缡飏离开的方向，一咬牙，应道：“来了，奶奶！”然后回到屋子里。
她要等，等一个时机，即使无论能否等到这个时机，她也一样要伤害云奕哥——至少纠纠不想在云奕哥脖子上还缠着纱布，发声困难的情况下去伤害他。
李阿姨削好了一盘水果端进了客厅，然后又回去收拾厨房。
李奶奶招呼纠纠吃水果，见她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体贴地询问：“是不是着急回宿舍看书啊？”
纠纠赶紧顺坡滚，“是啊，奶奶，要不没什么事儿的话，然我先回去了。”
“可怜的孩子，读书真苦！”李奶奶心疼地说道，“看你急的，去吧去吧，我让你云奕哥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下雪了路也不好走，我坐公交车方便着呢。”纠纠连忙拒绝，拿上自己的包，一溜小跑到了门边。
“等公交车多冷啊，让你云奕哥送你呗！”李奶奶叫住纠纠。
“不用了！”纠纠打开门，急匆匆地说了再见，然后就跑下楼。
因为纠纠跑得太急，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滑倒。
纠纠追到了小区外，环顾四周。
这一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戚稚飏家哥哥早就离开了。
失了目标，纠纠一下子松懈下来，站在马路边，鼻间酸涩，竟有些想哭。
自己要是能再跑快点多好啊，没准，没准能追上……
“熊纠纠！”
纠纠猛地抬起头来，莫缡飏竟站在她身后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
其实刚才莫缡飏并没有离开，只是走到了小区的花园。没想到他才站了几分钟，纠纠就下楼了，没命地朝小区外跑，他喊了一声纠纠竟然也没听到，他只好拔腿跟着纠纠跑了出来。
看她失望伤心地蹲在地上，他心情稍好了些，也有些心疼。
“戚稚飏家哥哥！”失而复得一般的喜悦让纠纠一下子站起身然后奔向莫缡飏。
没想到乐极生悲，纠纠跑得太急，被地上的冰水给滑倒了，一个前扑，扑倒在了莫缡飏前面。
“熊纠纠！”莫缡飏惊叫道，赶紧上前扶起她。
“你别动我……”纠纠龇牙道，“我膝盖好疼，你让我缓一缓。”
“一会儿身上弄湿了！”莫缡飏急道，然后强行把纠纠扶了起来，打横抱着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你跑什么？也不注意点脚下！”莫缡飏骂道。
“我怕你走了……”纠纠闷声说道
“傻。”莫缡飏低声骂道。
纠纠不说话，把头靠在他的胸口。
“你别生我的气。”当莫缡飏把纠纠放在车子后座上时，纠纠忽然说道。
莫缡飏俯着身子，纠纠刚好落在座位上，两个人离得很近。
“也别催我，好吗？”纠纠央求道，把额头轻轻抵上莫缡飏的额头，盯着他晶亮的眼睛。
莫缡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放下纠纠，回了驾驶座。
下车的时候，他绅士地给纠纠开了车门。
纠纠下了车，郁郁地同他告别。
莫缡飏忽然倾身，吻了吻纠纠的额头，说话的调子还是不冷不热的，“我说过等你。”
纠纠还在兀自发着愣，他已经回到了车里，“进去吧，外面冷。”
纠纠回过神，说了声是，转身小跑进了校门，一路又是好几次被滑倒。
希望，自己不会让他等得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