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的狠狠的抿住唇角,水仙闻言却眉头皱成一团,手指也是绞在一起,仿佛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眨了眨眼,方才缓声道:“皇后娘娘说贤妃,说贤妃是...通敌叛国...”
通敌叛国,怎么会?连翘只不能相信的轻摇着头,耳朵上坠着的金珠子跟着晃动着。她正待说话,一袭深紫滚红边袍子的长公主,在莲儿的搀扶下匆匆进了殿。
“好一个梁皇后!皇帝只离开半个来月,竟然就想在宫里头一手遮天了?将贤妃关进冷宫,她也敢?她想仗着她父王的那点兵权,胡作非为,也得看看过不过得了本宫这一关!”
连翘亦是气,却仍是缓了眉极恭敬的给长公主行了个托手礼,“姑母息怒!”
长公主冷哼一声,也不去看她,只把身子微微转向清心宫的殿门方向,缓缓道:“本宫不生气。傅贵妃,虽说你被皇上罚在清心宫反省,但本宫瞧你这一个月来,诚心悔改的很。如今皇上不在,宫里现下又出了这样的大事,本宫就暂且先做个主,从今往后,允你在皇宫里自由走动。”
“谢姑母!”连翘忙低眉叩了个首。
长公主将手端在深紫色衣袍前,额前顶着的四角抱珠坠金流苏的小冠无风自动,“现下咱们就一起去会会这气盛的皇后娘娘吧。”
她们赶去宫牢的时候,灵珠的脸已经红的叫人不敢直视,更是肿的几乎瞧不出本来面貌了。她半抬了头跪在宫牢黑污的石板上,两个面无表情的禁卫正将她两只细瘦的胳膊分别挟制着。
辰媛端着一盏青花瓷盏,慢悠悠的喝着茶。她声音也是万分悠闲的,“将贤妃钱氏,绑上木架,用铁索捆着。本宫就不信还问不出话来。”
两个禁卫兵立刻领命将灵珠拽起来,就要往身后的十字木架子上绑。
“住手!”长公主一声怒斥,“将贤妃给本宫放了!”两个拉扯灵珠的禁卫忙止住动作,停住去看端坐一侧的辰媛。
辰媛见是长公主来了,立刻放了手里的青瓷茶盏,起身将双手托在腰侧,低头叩首道:“辰媛见过姑母。”
连翘亦是在长公主身后微微屈了膝,“连翘见过皇后娘娘。”
辰媛见了连翘,只将修剪合宜的眉毛撇起来,“贵妃妹妹不在清心宫里好生反省着,怎的来了这比之冷宫还要阴暗黑冷的宫牢?”
连翘不说话,长公主在一旁微微笑起来,眉角轻挑,“是本宫做的决定。本宫瞧贵妃受罚也罚够了,该解禁了。叫了她陪本宫出来走走。怎么,这个还要禀报皇后娘娘你吗?”
“哦。”辰媛轻笑了一声,微微低了眉眼,“自然不用,姑母做主就好。”
长公主将头偏过去,看亦不看辰媛,只对着两名仍押着灵珠的禁卫兵大声斥道:“还愣住做什么?还不快将贤妃放开!”
那两名禁卫兵闻见长公主怒气满溢的声音,立刻低头答了个“是”,就要将灵珠放开来。辰媛见此情形突然抬脚上前一步,“慢着!”
她声音急切,立刻旋脚便走至长公主身前,低头屈膝行了一礼,“万万不可的,姑母!”
长公主依然是看也不看辰媛一眼,只去看依旧是被押着的灵珠,“本宫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还想不想活命了?本宫叫你们将贤妃娘娘放了!”
辰媛咬了要牙,倾身抵在灵珠身前,“不能放!”
那两名禁卫便面面相觑,万分纠结的站着。
长公主冷嗤了一声,额前小冠上的金流苏熹微晃动着,“不能?”她终于将眼光转到辰媛脸上,“不能?本宫倒想请问皇后娘娘你,作为皇上正式册封,授了妃子宝印的贤妃。就能任人无凭无据的扣押了吗?”
辰媛依然眉头皱着,却并不说话。长公主又是一声冷嗤,“况且就算皇上现下远征未回,没有了都察院的定罪,就凭皇后你一句话,便能将贤妃收押宫牢了?”
辰媛仍旧是不说话,只把小而薄的唇抿的紧紧的。
两名禁卫瞧见辰媛没再发话,便送开捉住灵珠胳膊的手。他们一放手,灵珠便虚弱的瘫倒在石板地面上。
连翘忙几步上前,将灵珠小心搀扶起来。只见她原本白嫩的脸颊,已经被打的红肿不堪,嘴角也是溢出了滴滴血珠子。
或许是脸颊肿了的缘故,她声音更是仿佛一触即碎的微弱样子,拿依旧是白净的手去抓连翘身上披的红底绣百花地的衣袍一脚,“姐姐...灵珠没有...没有做通敌的...事情...”
长公主闻言从容的落座在辰媛之前坐过的椅子上,涂了鲜红丹寇的手自然的垂在身旁小木桌的一角下,“本宫瞧贤妃虚弱的很,傅贵妃,你就先扶了她回宫修养修养吧。有什么事情,等皇上回来了再说。”
“是。”连翘低眉叩了一首,轻轻托了灵珠站起来,一步一步扶着她望宫牢外走去。
辰媛原本立在一旁不吱声,瞧见连翘搀了灵珠即将从身边走过。突然回神一般拦住了,“慢着!你们不能走!”
连翘被拦的顿住脚步,不由皱了皱眉,辰媛却拿带了白玉戒指的食指一指灵珠。“皇上远征西南,妃嫔的一切书与皇上的书信,皆统一交由内务府传往西南前线。而贤妃私自与前方书信往来,偏偏还不肯说出缘由。”
她眼睛微微眯起来,“前两日,梁家军里出现了细作,是西南西复国一名前锋。他在父皇的严刑拷打下供出,在皇宫里的一位娘娘与之有私下交往。全是她暗中指使的。”
她食指依然指着歪在连翘身上的灵珠,“梁家军好端端的接连两次粮仓失火,军队里面人心涣散,我父王也是气的病倒在床!这一切,联想起来,不是贤妃还是谁...”
辰媛话未说完,长公主涂了鲜红丹寇的手突然狠狠将手底下的小木桌用力一拍,震的辰媛先前放置桌上的青瓷盏碰晃出“咚咚”的细响,“皇上不顾万金之躯,领兵千里迢迢远征西复,胜败未分。而皇后娘娘你父王还在燕都高床暖枕享乐无穷。现在你还有脸左一句梁家军,又一句你父王,真是笑话!难不成这大秦是要跟着你们姓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