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父无犬女。梁大将军的女儿,果然亦是心思缜密的很。”长公主重重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可惜有本宫在的一日,就不会轻易叫他们得了妄图的东西!”她言罢便甩了衣袖,斜首看一眼连翘。“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机会,关键看贵妃用不用心。今日算她走运,人证早被她收买了,又仗着皇后的身份压本宫。下次本宫定会为贵妃将委屈一起讨回来。”
连翘忙一福身,“连翘先谢过姑母!”长公主摆摆手,在莲儿的搀扶下转身往紫竹院方向去了。
小婵忙将俯身屈膝的连翘搀起,连翘轻飘飘瞧一眼长公主远去的身影,嘴角挂起一抹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这次哪里是辰媛走运,分明是我们走了运。”
小婵亦是随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分明就是她下毒害的小姐,没依法处置她,倒是我们的运气了?”
连翘将手里一直紧握着的白底绘虫草小瓷瓶瘫在手掌上,“方才你也是听到了,辰媛矢口否认香粉是她送与我的。青黛又是早被她收买了,绝不会替我们作证。此事说给谁来断,她也是丝毫没有罪的。长公主开始还当着那么多紫云殿里的宫女说,要将这瓶香粉赠给辰媛。你想想,若是辰媛当场命人将香粉一查,再转首反诬我们,说我们有意下毒毒害她。人都还在紫云殿里。可谓人赃并获。到时候,我们是跳进黄河都是洗不清的。”
小婵不由皱眉点点头,“还真是这样!”
连翘微微拢了眉头,“幸而她心虚了,毒是她下的,被人拆穿了,只盘算着一了了之免事。才没想到可以反过来将我们一军。”
小婵皱起眉头,小小的舒了口气,连翘却跟着叹口气,“接下来的事情更加棘手。”
她方说完,便朝小婵招了招手。小婵会意,立刻四周张望一番,凑着耳朵朝她靠过去。
连翘端坐在潮汐殿正殿上方的玫红长榻上,眼睛在殿里一干擦拭桌椅的宫女身上轻轻扫过。眼角斜瞧一眼身侧立着的沈公公。沈公公立刻会意的正了正身,扯着尖细的嗓音道:“你们都过来。贵妃娘娘有话交代。”
个人都齐齐停了手里的活计,纷纷站至殿中的空处。低头候着。殿门前的水仙也忙放了手里擦拭的巾布,几步上前,垂首立在边角。
连翘冷眼看着,只去问一旁的小婵,“本宫身上的疹子,赵御医怎么说?”
小婵低了低头,“回娘娘,御医说,若娘娘按时服药,不出几日,皮肤便可恢复如初。”
连翘点点头,发上别着的一长串金流苏便细微晃动起来,“你们都听见了?”
“奴婢听见了!”声音倒是齐的很,又紧接着齐声道:“恭贺娘娘!”
连翘却是大大的冷哼一声,“恭贺?何喜可贺?”她黑亮的双眼一一从殿下的众人脸上瞧过去,声音陡然升高,“是恭贺本宫身上出了这么多的红疹子,还是恭贺本宫宫里出了内鬼!”
宫女们皆是吃了一惊,左右相看一眼,齐齐跪了下来,“娘娘息怒!”
连翘伸手摸了摸耳朵下垂着的圆环流苏坠子,仿佛漫不经心,“谁将皇后娘娘的香粉换了,自己站出来。”
跪地的宫女皆是一动不动,只低着头。连翘冷笑一声,“本宫念在你好歹伺候了本宫一些时日,又并未给本宫造成太大伤害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自己说。”
她眼睛轮流在各个宫女脸上带过,“若是你不领情,日后被本宫找出来了,可就别怪本宫不念旧情了!”
却仍是无一人出声,小喜端着银托盘,小碎步的走至连翘身侧。微微一俯身,将托盘里放着的一盏景泰蓝的茶盏小心的放置在玫红长榻上的四角小桌上。垂手立在一侧。连翘就手执了四角桌上景泰蓝的茶盏,缓缓抿了一口,方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们都给本宫去侧殿打扫去吧,天黑前不得回来。”
众人又都齐齐起了身,向连翘叩首道:“奴婢告退。”
直到除却最后面的一人,宫女都出了潮汐殿殿门了,连翘方皱起眉唤道,“水仙,你过来。”
还未及出殿的水仙,闻言眉头轻轻憋起,脚下硬生生打了个转,双手托在腰侧,朝了连翘低首俯身道:“水仙在!娘娘还有何吩咐?”
连翘眼角示意小婵关了潮汐殿四开的楠木门,又抬手摸了摸耳下的圆环流苏坠子,仿佛漫不经心,微微挑眉笑起来,“本宫只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偷龙转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