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云瑶一路称不适,故母女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半路,转去了王大夫处,想着让王大夫给云瑶看看,莫要旧疾相复。
她们到王大夫草庐前,正要唤门时,恰好遇上王大夫面色含笑,出门送客,而那被送出门的客,赫然就是云瑶她们大早时遇上的那名背着脏污老者的华贵男子。
男子抬眼看到云瑶和常韩氏,也是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面含浅笑的温润模样。
“夫人,小姐!”男子双手抱拳,微弯腰身,盈盈一礼,“想不到还能遇上夫人和小姐,在下再谢俩位指路之恩!”
风吹着他耳边二绺碎发,轻轻飘摇,一阵淡淡的莲香,随风送进云瑶的鼻间。
云瑶施礼相还,将目光移看别地。常韩氏则略作点头,手空扶,道,“公子莫客气!”
“那在下先告辞了!”男子笑对常韩氏道,又回头向王大夫抱拳,“王神医,那位可怜的老人家,就拜托王神医了。多谢,在下告辞!”
“公子慢走!”从来对富贵公子没好感的王大夫,此刻竟也是伸出手,客套相送。
待那男一迈出离开的第一步,常韩氏忙的将女儿云瑶的手抓过,将她拉到王大夫面前,声带焦急的道,“王老哥,快些瞧瞧我的瑶儿,她一直喊着不舒服!”
“快,进来再说!”王大夫忙的迎母女俩进庐。
在云瑶和常韩氏进门时,那正离去的男子却是突然停了脚步,回头相看。他英挺的剑眉微皱起,黑亮的眸子里,露出些疼惜意。他看着云瑶的身影,喃喃道,“这小姐的身上,也有浓郁的药味儿,定也是孱弱带病之身。”他手反到身后,抬了头,看着天,眼里显出几分怒意,“老天,你竟是这般无情么?大好年华的男女,为何要用病魔相折磨?让他们享受他们的青春年华,就那么不愿么?天道无情,天道无情啊……..”男子重复的说着最后一句话,回头再深深看了一眼王大夫的草庐,这才踏着雪,舞着阔袖,大步离去了。
不知为何,他的身影,飘摇中又带着几分萧索。
王大夫这头。
云瑶和常韩氏进到屋中,草药味儿就更浓郁的扑面而来。她们看到,靠墙的炕头上,用棉被捂着一人,不用多问,母女俩就知道,这躺着之人必定就是那华丽贵公子送过来的脏污老者。
“这世间,要是多一些像那公子和王老哥一般的好人就好了!”常韩氏看看那老者,叹息一声,回了头复看向王大夫正在凝神诊断的女儿云瑶,常韩氏心里最紧要自己这个女儿,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瑶儿又会一睡下去,木头一般,不醒不动的。
“那公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人!看他们衣着上的区别,就知道他们不是相近之人,定是无亲无故的。我刚才听那公子话音不似本地人,随口问了一问,果是如此。”王大夫也看了那老者一眼,“只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的,居然用那么歹毒的药对付一位可怜的老人家。”
那华贵公子将老者一带到到庐中,王大夫一看老者灰白脸色,就晓得此人怕并是一般的身体有恙,进一步诊脉后确定,老者的体内,有一种他一时间说不出的毒。王大夫狐疑的看着那送来的华衣男子,问他,为何一个乞丐老人的体内,会有这般稀罕的毒素。那男子双手一摊,只说自己是在城外遇着,那时只见他出气多进气上,就带来这找他王大夫这神医了。王大夫狐疑的再问:你既是外乡人,又如何知道我是神医?
华服男子从容一笑,回曰,“我并不是头一遭来。王大夫的名头,自然是听过的。至于如何找到这里,还得谢一双路人了!“
王大夫想到这里,就不在说那老者的事情,而是道,“唉!哦,瑶儿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虚弱了些,还是需要好好的滋补静养为好!我这里有些滋补的药,我去给你包一些!”
“那,谢过王大哥了!”常韩氏底头答谢,王大夫摆摆手,“多年的老朋友了,何来客气!”说罢,就向着里间走去。
云瑶转身看了常韩氏一眼,站起来道,“娘,我去帮帮王大夫包药!”
因着没银子支付给王大夫,所以云瑶这一说,常韩氏略想,点头答应下来。
云瑶欢喜的跟着王大夫到里屋,她伸长脖子探头看了眼常韩氏,见她的目光一直追着自己,便伸出手,对常韩氏摆摆。这后云瑶看向正用小秤称药的王大夫,咬咬唇,道,“王大夫,瑶儿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夫帮帮我!”
王大夫抬眼看了云瑶一眼,取了黄纸,将秤上药材一包,再取小草绳子扎就,“你说吧,有什么我能帮的,自然是可以的。”
云瑶回头再望了眼常韩氏,道,“我大舅他们,一直想要我娘手里的房契。我娘和我,则是一直想要争会我外祖留给我们的茶斋!”
“这些我都知道!”王大夫抬头,看了眼云瑶,再神色复杂的看向外间的常韩氏,“你娘的一生,可都是为了你啊!偏生你这个妮子,性子太弱,帮村不到你娘。”他喃喃的道,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停下,眼眸中,有几分异常神色。
王大夫是想起来他和常韩氏的事,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若不是为了云瑶,他常三娘,定是会跟他王二郎的。曾经,他们,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啊!他为了她,至今无娶。他在这郊外结庐而居,也是因为她。
云瑶看到王大夫那温柔的看向常韩氏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猜到了什么。
“瑶儿以前确实是性子太弱,只知道让娘保护,让娘受了不少的委屈。那不能动弹的日子,到是让瑶儿想明白了。瑶儿如今已经长大,是该由瑶儿来保护娘了!”云瑶看向王大夫,情真意切的说道,“今天我会去常家祠堂,把茶斋的事情做个了解,但是我不想娘去那里受了白眼和侮辱。我知道,如过我去,娘一定也会去,我想王大夫帮我,把娘,留在您这里,直到我回来!”
王大夫盯着云瑶,目光一动不动,瑶丫头,二八年华,一直是内向羞涩的,一如三娘年轻的时候,但此刻,却看的出她的坚韧,一如现在的三娘。他感叹,母女俩还是很像的啊,一样的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却有着外人看不到的坚强。
“好,你放心,我会把你娘留下来的!”王大夫点点头,将目光从云瑶身上移开,人走向药柜,打开其中一个抽屉,“等下,给你娘泡茶喝!”他取了一个小药包,递给云瑶。
云瑶双手恭敬的接过,轻声的说了句,“谢谢你,王大夫!”她迟疑了一下,追问了一句,“刚才听您的意思,那公子送来的老者,是不是……不好救治?”
王大夫叹息一声,“他是中了一种世上罕见的毒,我能减少他的痛苦,但是性命,怕是……作孽啊,这世道!”他摇着头,向外间行。云瑶心里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一旋转:
若用自己右手的鲜血为药,那老者,能活过来么?
云瑶思忖间,王大夫在外唤,“瑶儿,快来给你娘冲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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