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暗室里,只点了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微弱的火光,在寒冷的空气中跳跃着,仿佛想要拼尽一切活下去。
林宇被绑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手和脚都被铁链锁得死死的。暗淡的橙色烛光和他脸上那经过烛光反射的血液所发出的红光交融在一起,衬托着钉在膝盖上的银钉,让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瘦削。
他不知道自己被这样绑了多久了,总之,他已经感觉不到手和脚的存在了。他现在还剩下什么?一副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只眼睛?一张嘴......
他睁开那只眼睛,盯着面前那张残缺的小方桌上那橙色的抖动着的小精灵。他多希望它能燃烧起来,吞噬那张方桌,吞噬了这地狱般的暗室,也吞噬了他自己......
但这只能是愿望。
不久,从左边墙壁的那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洞里吹进来一阵寒风。
蜡烛熄灭了。
整个房间一片黑暗。
林宇朝墙上的那个洞望去,今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从前和林宁牵着手,躺在草丛里数星星、看月亮的场景。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想着想着,竟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从前: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自己是谁,父母在哪里,只知道没有人喜欢自己。是林伯父将他带回家里,视他如己出。
林伯父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他和女儿相依为命。
林伯父的女儿叫林宁,安宁的宁。林宁也如同对待亲弟弟一样,也就是那段日子,他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后来,伯父去世了。林宁也进入了噬魂工作,虽然很忙,却总是每周抽出时间去学校看他,那真的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突然,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将他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是硫酸。
他缓缓睁开眼睛,小方桌上的灯盏里重新点起了一支蜡烛。一个发型整齐,身着西装,拿着一只试管的男人和一个烫了大波浪,穿着黑色长筒裙的女人站在方桌旁边,他们都戴着白色手套。
男人是林宇现在的目前的主人,也是他剜去了林宇的一只眼睛,看他手上的试管,估计硫酸也是他泼在自己脸上。
“你这只低级生物,简直跟猪一样懒惰。”男人一开口便是脱口大骂,“不过你以后可有福了,这位是芬妮小姐。”男人优雅地向女人摊出右手,“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了。”
芬妮?
以前和林宁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听林宁说起过她。
她对吸血鬼有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和其他阔佬们一样,以折磨吸血鬼为乐,只不过,她的手段要比一般的阔佬们的手段要残忍地多。
他将目光转向芬妮。
大波浪一半搭在左肩上,一半披在背后。脖子上挂的钻石项链在烛光的辉映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嘴唇被口红涂抹得比他身上的血还要刺眼。鼻子宛若一座山峰,在唇与眼间高高耸立。眼影厚度却既不太浓,又不太淡,配上这长长的睫毛,让她的眼睛显得异常深邃。
这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如果要用一种花来形容她的话,玫瑰就再合适不过了。她高贵、冷艳,如玫瑰,还带着刺。
“啪”的一声,男人一巴掌打在林宇脸上,随后,又立刻丢掉开始有些发黑的手套。
“你这低等生物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男人语气中好像有些愤懑。
芬妮走过来,身上散发着茉莉花的清香。她用右手食指轻轻挑起林宇的下巴,
“听说你不怕太阳?”芬妮伸出左手,挑逗似的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疤。
“有意思。”
她一边诡魅地笑道,一边轻轻将手放下。
林宇莫名心跳加快,呼吸困难。这感觉,究竟是像见到初恋情人还是见到死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突然,她拔下了林宇右膝上的钉子,随即是林宇的一声惨叫。红色液体从膝盖上的血窟窿里缓缓流出,染红了林宇的裤角。
此时,林宇只是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随后竟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