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龙川的话似乎吓了姜云楷一大跳,他赶紧停下脚步,四下里张望起来。似乎周围的草丛里、石头下,都躲藏着穷凶极恶的魔教教徒。
“这,这可开不得玩笑!龙师兄!当年魔教不是被全数歼灭,只留下了那下后来跟李临风勾搭在一起的女婴么?”从小被灌输的魔教恐怖事迹在眼前不断地闪现,吓得姜云楷不断地往龙川身上靠。
龙川不觉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害怕,那我就不说了,等找到尹恒他们再做商量。”
“那好那好,那咱们何不快些走。”说着姜云楷拖着龙川急急地迈开了步子。
两个人默默地走开,龙川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总是被批评少年心性不够沉稳的龙川,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有这些缺点。相反,他一向认为自己足够冷静,足够成熟,否则也不会将每一件交到他手中的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
可这时,龙川终于承认了对自己的批评。李临风于他,就如同是一颗天上的星星,他自小便被教育要成为摘下星星的人。而现在,这颗星星居然自己从天下掉到了他的脚边。夙愿即将成真的喜悦几乎让他激动地颤抖,然而就像是一只小猫突然见到一条鲸鱼扑腾到自己面前一样,短暂的喜悦过后,让人手足无措的无力感便像湖水般涌了上来。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龙川一次又一次懊恼地埋怨,甚至想干脆就不要发现李临风的好,这样也不至于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然而转念一想,又无比庆幸此次歪打正着终于抓到了李临风的踪迹。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怕是要再等上一个十几年。
偷偷地一阵欢喜,又一阵埋怨,不停地纠结在不确定的事情上,这让龙川从发现林临风开始便失了分寸。待到他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时,自己已经对姜云楷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还好姜云楷被那些夸大其辞的魔教传言吓得不轻,因而不敢再继续打听,否则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如何收场。
想到这里,龙川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眼光落在尹恒他们不可能涉足的一片区域,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一切顺利,一边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
毕竟,自己能做到知错就改,也就不能说那句批评说得完全正确了。龙川颇有些不着调地胡思乱想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了自己的鼻子。
而在离龙川行走的地面不远处的地底下,一直牢牢攥着林倩儿的手的陆寻裕,则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好不好意思的问题。
两个人在向下延伸的洞穴中已经摸索前进了多时,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洞穴变得越来越潮湿,先前远远的细微水声也正慢慢变得清晰,但先他们一步摔下去熊小满与宋吉祥却仍然不见任何踪影。
担心心急如焚的林倩儿忙中出错而坚持与她调换位置走在前头的陆寻裕突然停了下来。林倩儿随即一只手牢牢抓住洞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头,让两个人稳定地停在倾斜的地面上,然后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陆寻裕朝着一侧拉拉林倩儿的手示意她说道:“这里横向有一条岔路。”
“吉祥他们是摔下来的,肯定是朝着向下的洞穴而去,不可能会在朝着横向的岔路里。”林倩儿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知道。”陆寻裕费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可是你听听,水声不是从底下而来,而是从这条横向的岔路那边传来的。”
林倩儿稍稍侧过头,仔细地听了听。果然,从侧面横向延伸的洞穴深处传来了阵阵水声。那清晰的流水声让林倩儿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了干裂的嘴唇,一直努力被自己压抑着的饥渴突然之间被全部唤醒,让她一瞬间产生了想要朝着水声飞奔而去的念头。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林倩儿明白了陆寻裕的想法。
很明显的,宋吉祥与熊小满二人是顺着朝下的洞穴摔下去了。然而,横向通往侧面的岔路通向水源。这还是回到了他们念叨了许久的老话,寻到水源,不仅能让他们避免渴死,说不定还能寻到出路。那么,现在摆在两人面前的问题就是,是冒险继续向下寻找熊小满与宋吉祥,还是先求自保,找到水源和出口,再来思考救援遇险二人的事情。
若从感情上来讲,林倩儿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寻找宋吉祥。但理智却告诉她,此时的她自己与陆寻裕,几乎已经达到了体力的极限,再继续忍着饥渴在黑暗中搜寻,说不定会四个人一起死在这里。
“咱们继续往下,一定要找到他们。”陆寻裕帮林倩儿做了决定,哑着嗓说了出来。
“不,”在陆寻裕决定冒险后,林倩儿反而下定了决心不能冒险“咱们要找到水源,找到出口,再回来救他们,否则咱们都会交待在这里。”
“可是,”陆寻裕斟酌着词句小心地说道,“这处向下的洞穴不知道有多深,底下的情况也不清楚。小满他们摔下去也许会受伤,也许会遇到其它危险。”
林倩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胆小的宋吉祥在受伤后大惊小怪的叫唤,咬咬牙说道:“咱们要赶快自救,才能救他们。”
“那好,那咱们就走这边。”陆寻裕一刻也没有迟疑,侧过身子钻进了横向延伸的岔路,接着将林倩儿也拉了进来。两个人不再有任何耽搁,加快脚步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尹恒和两名同伴循着水声从一处密林中钻出,看到了从另一侧山林中流出的一条小河铺展在眼前。之前下过的大雨让小河的水位陡然升高,水流漫出了原本的河道,将两侧一大片草地矮树林变成了新的河道。小河平缓流向前方,在三人不远处的一个小坡形成了一个一人来高的小瀑布,随即继续往前流淌,在这处山坡的尽头断崖处发出巨大的声响奔腾而下。
此时已过午夜,月亮隐去后,山林间自地面升起了一缕缕浓浓的雾瘴。而在稍远处的大瀑布方向,几缕形状异样的烟雾正缓缓爬上半空。借着满天星斗的微弱光芒,紧跟在尹恒旁边的一个同伴指向那缕烟雾半是紧张半是兴奋地说了一句:“那不是雾,是燃烧木柴的烟。”尹恒闻言定睛一看,果然如此。于是三人当即熄灭了手中火把,顺着小河朝着瀑布断崖处飞奔而去。
三个人依次从小坡上的小瀑布旁跳下,小河在他们面前继续向前延伸,不远处就是发出巨大轰鸣的大瀑布。尹恒站在最前头,借着星光费力地观察着前方路径。正在此时,高度警觉的三人突然感觉到,身后的小瀑布有异样。站在最前头的尹恒回过头,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向三个方向散开,藏身进了荒草树丛中。
几乎就是三人刚刚藏好时,两个人影冲破小瀑布的水帘飞了出来,接着传来“扑通”两声,两个人手拉着手向下跌进了小河中。
尹恒小心地从草丛后探出头,只见落水的两人被水流往下冲出一小段距离后冒出了头,奋力划着水向岸边靠拢,不一会儿,两人便抓住一株横着生长在河面上的树干爬上了岸。
模糊的星光下,尹恒认出了正坐在河水边草丛里喘气的两个湿漉漉的人影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朝着另外两名同伴做了个手势,三个人都拔出了佩剑,悄无声息地朝着两个落水者靠了过去。
林倩儿混身都淌着水,头发打湿了贴在脸颊上也顾不得拂开,满嘴的河水也舍不得吐掉而是全部都咽了下去,坐在草丛中大口地喘着气。而呛了几口水的陆寻裕正在费力地将水咳出来,每一阵咳嗽都带动着脑袋一阵乱点,头发上的水滴四处飞溅。
待到稍稍缓过劲儿来,两个人相互打量了一下对方狼狈不堪不的模样,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面朝向断崖的的陆寻裕首先注意到了轰鸣的大瀑布,指指林倩儿身后让她看,林倩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转过头,只看了一眼便惊得长长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面对陆寻裕时不由得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在这里就爬上岸了,若是被水流卷到那里掉下瀑布去,怕就没命在了。”陆寻裕又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亦是带着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笑着说:“还好,命保住了。”
“那可未必。”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