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临风事件后的十多年里,天星山在丁道西的悉心经营下已经变了大样,龙川花了不少时间这才找到了那处地窖的入口。
守在地窖口的天星山弟子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倒在了龙川的掌下,地窖内巡逻的弟子闻声赶来,刚刚探出头来张望便遭遇了跟同伴一样命运。
然而当龙川赶到地窖深处的牢房时,却发现简陋的木门背后关着的,并不是他既想见到又害怕见到的那个人,而是两个年轻女子。
两个女子显然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正自惊疑不定,而持剑闯入的龙川无疑加重了她们的恐惧。二人尽可能地往墙边靠,却各自缩在一个角落并没有挨在一起。这一发现让龙川觉得很有意思,这二人被关在一处,显然是因为她们本就是一伙的,为着同一个原因被抓到了天星山。而这同路的二人却又如此生疏,甚至表现出强烈的互不信任与隔阂,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龙川站在门口,久久地注视着两个女子。也许是因为他一直没说话,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两个女子都渐渐放松下来,转过面向墙壁藏起的脸,开始小心地观察起这个闯入者。
也正是此时,龙川才得以借着地窖内惟一一盏油灯的昏黄光芒窥得两名女子的容貌。这一看,倒将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两名女子中身形较小的那位一露出脸,龙川便认出了她就是当时跟在褚江河身边的女徒弟之一。而另外一名女子,那显著的异域容貌,立刻就说明了她的身份。
龙川稳定住心神,放弃了要立刻将楚月带走的想法,而只是看着她们问道:“这里原先关押的人呢?”
两名女子明显抖了一下,露出像是见到讨厌虫子的表情。龙川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就此断定她们一定知道他父亲的下落:“就是那个被烧伤的人,他被关去了哪里你们知道吗?”
楚月刚想开口,小个子女子像只兔子一般蹦到了她身边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你是谁?”小个子女子扬起下巴质问道。
“你是褚江河的徒弟吧?”龙川眯起眼睛打量了小个子女子一番。
听到褚江河的名字,女子像是被虫子咬了一下似地露出厌恶的表情:“我叫苏木,不叫褚江河的徒弟。”
“那好,苏木,”龙川走近了些,近到双方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表情,“你告诉我,这里原来的犯人哪儿去了?”
龙川已经尽量和颜悦色,却不料待苏木一看清他的脸,便像见了鬼似地一脸惨白。
见苏木失了神,楚月便想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却不料尚未及开口便被苏木推了一下。
“告诉你我们有什么好处?”苏木从一瞬间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制止了楚月,反客为主地问道。
“我要带他逃走。”龙川直言不讳,“这里很快就要被官兵荡平了,我带你们一同走,这好处如何?”
楚月有些厌烦地看了苏木一眼,伸手指着一个方向:“这里曾经塌过一次,那位老伯便被安置到了那边地窖。后来这里清理出来后,便给了我们住。”
“二位姑娘,这就跟在下一起走可好?”龙川不想让自己的目的太明显,便将无关紧要的苏木也算在了一起。
“我回答你的问题并不是要你带我们逃走。”楚月显得很平静,“我们并不是囚徒,而是有事情要办所在暂时栖身在此。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就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丁道西早已将楚月企图复活她心爱之人的事告诉了龙川,因此楚月这番拒绝并没有让他觉得意外。不过对此他也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就在楚月转过身去准备背对着他时,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可真是遗憾得很,因为无论姑娘你是想做什么,恐怕都不会成功了。”
“你什么意思?”楚月猛地调转过头来,紧皱双眉看着龙川,一副被戳到了痛处的表情。
龙川摊开双手:“如在下方才所说,这里已经被官兵包围了,很快就会被夷为平地。到时候无论是天星山还是天星山的人,一个都不会剩下。姑娘苦苦守候在此要等待的,恐怕是无论如何也等不来了。”
楚月和苏木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苏木似乎很是惧怕龙川,一副想说话却又不敢说的样子。楚月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这个不速之客,这时却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追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龙川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蠢话,引得两位姑娘一阵不悦地皱眉。
“咱们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龙川丝毫没有觉得冒犯了两位姑娘,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揶揄。
然而这番话显然比起语重心长地解说更能让两位紧张的姑娘信服,经龙川这么一说,楚月也在不知不觉间转过了身子,收起了像针似的排斥。
“是我告诉了你你想知道的事,”楚月似乎下了定了决心,“作为回报,我应该可以提一个要求吧。”
龙川知道楚月会说宋吉祥尸身的事,便点点头:“你说吧。”
“我还要再带一个人走。”楚月咽了一口口水,似乎很艰难才说出这句话。
“没问题。”龙川干脆地说道,“人在哪儿?”
楚月顿时露出窘迫的表情:“我不知道。”
若当真是一个大活人,龙川还真不知如何能寻得到,不过既然那只是一个死人那不好办多了。为了要笼络楚月,丁雪原扣下了宋吉祥的尸身。而为了今后能让这具尸身重新活过来,首先就必须保证尸身不腐。虽然离开天星山已经多年,可龙川对那个存满了巨大冰块的冰窖子还是很有印象的。
“那是个死人。”苏木说出了楚月说不口的话,“你知道他们将死人放在哪儿吗?”
“跟我来吧。”龙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通往外头的木门,两位姑娘犹豫半晌,终究还是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