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褚江河依次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再次重复道,“我们去天星山,现在就出发!”
“你在干什么?”尹恒眯起眼睛,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只见褚江河一只手抓着林倩儿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脖子上,像是扼着她的喉咙。他心中一惊,立刻举起了剑,“放开她!”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立刻就出发!”陆寻裕突然冲上前来,不顾死活地双手抓住了尹恒握剑的右手,挡在了他与褚江河之间,面朝着褚江河连连承诺道。
尹恒用空着的一只手抓住了陆寻裕一边肩膀将他往旁边推,这时陆寻裕却扭过头来冲他一阵挤眉弄眼。见他仍然不肯罢休,陆寻裕只得凑近了低声道:“别惹他,他手里有针,有毒的!”
尹恒看不清褚江河手中是否有针,可既然陆寻裕这般说了,他也不敢冒险,立刻垂下了握剑的手。陆寻裕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向褚江河用哄小孩子的口气慢慢说道:“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好不好?你先把倩儿放了,她受伤了,你架着她如何走得快。”
“别当我是傻子!”褚江河厉声喝道,却松开林倩儿在她背上一拍将她推了过来。
陆寻裕和尹恒几乎同时扑了上去,最终站在前头的陆寻裕张开双臂接住了林倩儿。
“你怎么样?”陆寻裕搂着林倩儿连连退了好几步,撞得紧跟在他身后的尹恒也连连后退差点儿又跌下地道入口。
林倩儿捂着脖子,艰难地摇了摇头,不知是想表示自己没事还是表示自己不行了。
陆寻裕一把将她的手拉开,只见她脖子靠近肩膀的连接处,果然有一个好像被蚊子叮了一样的小红点儿。
“你这个老头子是疯了吧!”陆寻裕迅速地号了一下林倩儿脉象,接着便按住了她脖子上的针眼,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冲着褚江河大声嚷了起来。
熊小满立刻凑到了陆寻裕身边,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将灯笼举到与林倩儿脑袋齐平的位置,却只看到陆寻裕的手捂着她的脖子。
尹恒扶了一下搭在熊小满背上有点儿歪的姜云楷,焦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那死老头儿用毒针扎了倩儿!”陆寻裕一脸焦急,又是愤怒又是担心。
“你疯了吧!”尹恒一听这话也急了,随即转向陆寻裕小声道,“你师父是怎么回事,我们什么都没干,他怎么还,”
陆寻裕一手扶着林倩儿一手替她按着针眼,腾不出手来,便朝尹恒摆摆头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老头儿肯定别有所图。”
一听这话,凑在一堆的几个人立刻都将目光移到了他们对面的褚江河身上。
“怎么?”褚江河抄起双手在胸前,忽又觉得气势还不够,便将一条腿往前伸出半步,身子则微微向后仰并高高扬起了下巴,“你们这是准备群殴我吗?”
“谁没事儿打你这个干瘦老头子,”陆寻裕控制住自己的怒气,耐着性子跟褚江河扯起来,“你不怕疼我还怕硌着手呢!我看你眼下不是疯,已经变成傻了。你自己说说看,你好不容易才从天星山脱身,这会儿却又要赶着回去,你是不是傻了!哎对了,”陆寻裕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重要问题,他随即转向熊小满问道,“你们俩是怎么从天星山逃出来的?”
熊小满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一天早上,年轻的那个姓丁的打开地牢门将我们给撵了出来。”
“这个以后再说吧!”听了熊小满一番话,陆寻裕不由得想到了龙川曾承诺会放了他们,不过这样的猜想却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赶紧结束掉这个话题,毕竟眼下无论是中了毒的林倩儿还是发了疯的褚江河,都比那个暂时手伸不到此地的龙川重要多了。
“谁说我是好不容易脱身的?”褚江河这时忿忿不平地说道,“我是被这个傻大个给强行带出来的!”
陆寻裕回过头用探询的眼光看了熊小满一眼,熊小满一脸都是委屈:“他嚷嚷着要留在天星山等李临风来好报仇,我只好架着他走。”
“真是辛苦你了。”陆寻裕半是同情半是感激地看了熊小满一眼。
“辛苦个屁!”褚江河气得脸颊通红,“我要在天星山等李临风,我要弄死他个狗东西!”
“李临风明明在这儿,”陆寻裕这时觉得褚江河真的疯了,“你方才没看到吗?”
“他女儿可在天星山关着,他难道会不去吗?”褚江河跺跺脚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原本我可以躲在天星山,打他个措手不及,都是因为你,”他指着熊小满说道,“我先机尽失!眼下若不及时赶回天星山,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楚小姐当真在天星山?”陆寻裕问道。
“这不是你说的吗?”褚江河转了转眼珠子,立刻推脱起来。
“我那是猜的!”陆寻裕显得很生气,“眼下可是你说的!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的,还真是让我惊讶。”
“少阴阳怪气的!”褚江河朝陆寻裕挥挥拳头,“我知道什么关你个臭小子屁事!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憋着。”
“好啊,憋死你得了!”陆寻裕伸着脖子赌气地说道,“咱们师徒一起见阎王爷去,反正倩儿要是被你毒死了,我就跟她一起死去!”
褚江河露出一脸嫌弃的神色,咂咂嘴说道:“堂堂七尺男儿,动不动就要死要活也不嫌难看!你媳妇儿不会死的!”
“那你还不快把解药给交出来!”陆寻裕急吼吼地说道。
一听有解药,尹恒握着剑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身子也绷得直直的,活像一支被搭上了弦的箭。
仔细观察着众人反应的褚江河立刻就注意到了尹恒的变化,立刻朝他耸耸肩说道:“我身上可没解药这东西,解药在这儿!”他说着伸出右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才没那么傻!”
“好!”陆寻裕看看脸色发青的林倩儿,“我答应你,可你得先解了倩儿身上的毒,否则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这毒一时半会儿可不会要你媳妇的命,”褚江河显得得意,像是在谈论一件出自自己手下的工艺品,“只要我回到天星山,立刻便为她配制解药。”
“你现在就替倩儿解毒。”陆寻裕坚持道,“我陪你去天星山。”
“陪?呸!”褚江河显得不屑一顾,“老子才不要你插手!”
“那你给倩儿下毒做什么?”陆寻裕气得想一脚踹在褚江河脸上。
“我若不做万全准备,”褚江河微微摇晃着脑袋想表现得很机灵,却反倒让自己看起来像在抽疯一般,“谁知道你这个多事的臭小子会如何阻拦我。”
“我,”陆寻裕被褚江河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咬着牙道,“算你狠!”
“去吧。”林倩儿像梦呓一般轻声说道,“去天星山。”
“嗯?”陆寻裕左看右看,好一阵才确定这声音是林倩儿发出来的,“倩儿你怎么也跟着那疯老头子一起闹?”
“我要见我爹。”林倩儿固执地说道,“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啧啧啧,”褚江河摇着头说道,“真是个死心眼儿的姑娘!那狗东西拿你当他女儿的替身,你还口口声声叫你爹,你还有点儿骨气没有?”
“你别在那儿煽风点火!”陆寻裕厉声喝止了褚江河,“你就巴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帮你报仇对吧!”
“李临风的狗命是我一个人的!”褚江河气愤地辩解道,“不手刃仇人我死不瞑目!”
“我们立刻就动身。”尹恒收起了剑,环顾四周试图分辨出路径。
“你怎么又来了?”陆寻裕恨不得咬尹恒一口,“你凑什么热闹!”
“是你说的,”尹恒露出一副经过深思熟虑后意志坚决的神情,“眼下挽救万家楼的惟一方法就是找到真正的魔教后裔,以此来重树万家楼的声威。既然那个女子眼下在天星山,我自然应当前去。”
“这,”陆寻裕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没想到自己用来劝尹恒不要为难林倩儿的托辞眼下竟成了真,噎得他多一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该不会也想回天星山去吧?”陆寻裕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熊小满身上,几乎是哀求般地望着他。
熊小满露出抱歉的神情:“我方才计算了一下,虽然回到我们雇驴车的村子比较快,可那小村子里不见得能找齐药材救治伤员,至少得回海城才行。”
“然后呢?”陆寻裕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样。
“若是回海城的话,还不如就翻山往天星山去,这样伤员反倒能更快得到救治。也就是说,”熊小满显得很紧张,生怕自己没说明白,又急着解释道,“这里离天星山比海城近多了。”
陆寻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依次看了看在场众人:“劳驾,哪位做个好事干脆一掌拍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