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燕佳并不知道先前有奸细闯入并伤了尹恒的事,此时见了尹恒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便以为他是为林倩儿所伤,瞪大了眼睛同情地看着尹恒说道:“林倩儿果然是疯了,竟然连你都打。”
“不是倩儿。”尹恒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墙,急急解释道,“是方才,”说到半截他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姜云楷见尹恒急吼吼地要替林倩儿开脱,朝他做了个怪相后才扶住他替他向许燕佳继续解释道:“确实不是那魔教头子伤了他,不过却是她那个企图混进万家楼来救她的同伙动的手,瞧瞧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说着他又瞪了尹恒一眼,唠叨起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伤得如此重还不安分,非要跑到这里来凑热闹。现在你也看到了,如何?现在那魔教头子眼看着是魔怔了,不管是谁,只要拦她的路就没果子吃!”
“姜云楷你嘴巴别那么毒!”许燕佳听不下去了,“人家招你惹你了,你句句话都针对着她!”说着话她狠狠踢了上前来想拽住她的一名弟子一脚怒斥道,“本小姐不会去找死,你们给我滚一边儿去!”
众人见许燕佳果然不再上前,便悻悻然退到了一边,但仍然偷偷摸摸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什么时候与魔教头子如此要好了,”姜云楷挨了骂心里不悦,嘴里便碎碎念叨起来,“她不是从来看不上你来着?”
“你说什么?”许燕佳说着便要上前来揪姜云楷的耳朵,不过见他扶着随时可能摔倒在地的尹恒又收回了手,“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儿,否则我撕烂你的嘴!”
姜云楷随口一说,差点儿倒霉,见许燕佳收回了手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赔着笑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魔教头子她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看不上,这是她不知好歹是不是!”
“是个屁!”许燕佳懒得再理会姜云楷,气鼓鼓地看着院子中间暂时又停止了交手的两个人。
龙川背对着众人,可许燕佳从他肩膀紧绷的形状便能看出他正高度紧张。二人似乎正低声在说着什么,离得较远的众人是一个字也无法听清,许燕佳能看到林倩儿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不过随即她便摇了摇头,暗自骂着自己这飞醋吃得也太难看了。林倩儿明明心仪那个油嘴滑舌的小厮,纵然龙川再维护着她也是白搭。该死的龙川,活该被嫌弃。
许燕佳这时又想起拒婚好桩往事,顿时又对龙川百般嫌恶起来。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许燕佳忍不住拍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自己龇牙咧嘴起来。
“你,”许燕佳指指将方才挨了她一脚的人,“过来!”
那人战战兢兢地左顾右盼一番,慢吞吞地挪步到了许燕佳跟前,缩着脖子以防随时会挨打小声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许燕佳见这人如此惧怕自己,不由得心生厌恶,朝人家翻了翻白眼后说道:“你去龙川那里,将他那个小厮给叫来。就跟他说,林倩儿出事了,让他赶紧滚过来。”
“是。”以为自己又要倒霉的弟子得了命令,如获大赦般拨开人群飞快跑了去出。
“你叫那小子来做什么?”姜云楷不解地问道,尹恒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在身上,以同样疑惑的眼光盯着许燕佳。
许燕佳正准备骂二人多事,却听得院中情形不对,已经停手的二人又再度动了手。
龙川一边防御攻击一边不停说道:“你逃不出去了,你这样做只会给你自己惹来麻烦。”
林倩儿却不答话,只将手中剑当成了刀,一招一式倾注了要人性命的狠劲。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了不下数十回会,正是难分难解。渐渐的,林倩儿开始露出破绽来。
兵器本就不称手,之前万致远众多弟子轮番进攻又消耗了林倩儿大量体力,使得眼下的她不仅悲愤难当,更兼疲态初显。龙川此时已然占尽优势,可他却不愿伤到林倩儿,招招留有余地,倒让已处劣势的林倩儿看似越点越勇。
龙川自知这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正在观战的两位掌门,所以当许和书叉着腰扯着嗓子叫骂起来时,他只当没听到。只继续拖着林倩儿,一心想着将情绪不稳定的她给拖疲了,便能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停止这场打斗。
不会武功的许燕佳自是看不出来龙川刻意地退让,经许和书方才那么一骂才明白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边厢姜云楷又像只聒噪的老鸦似的不断追问她到底找陆寻裕来干什么,她一时气急,回身便一巴掌扇了过去。
谁知姜云楷早有准备,双手抱着站不稳的尹恒突然往下一蹲便躲过了这一巴掌。许燕佳的手收不住势,划过姜云楷的脑袋方才还在的地方,一下子打到了挤在他旁边的江雨光脑袋上。
江雨光捂着脑袋,瓮声瓮气地抱怨道:“大小姐你打我干什么?”
“怎么每个人都有那么多问题要问!”许燕佳气得直跺脚,忿忿地一指院子当中,“你去问那个惹事精吧!”
姜云楷见许燕佳头被激怒的牛,将尹恒半抱半拖着挤过群准备溜走。谁知尹恒地死活不肯走,随便扯住了身边一个师兄弟,拽着人家便不放手。姜云楷咬咬牙,狠狠掐了尹恒手臂一把骂道:“若不是踢了你一脚你便会再也爬不起来,我非狠狠踹你屁股一脚!”
那名被尹恒当作靠山的师弟一脸茫然,不知这二人到底在争什么。但见尹恒要死不活,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便下意识地扶住了他并将他半边身子挡在了自己身后:“姜师兄,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说个屁!”姜云楷见尹恒有了人搀扶,干脆便撒了手,叉着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转身便要走。
这个倒霉的师弟赶紧腾出一只手拽住姜云楷,急急道:“姜师兄,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尹师兄这,这怎么办?”
姜云楷狠狠地剜了尹恒一眼:“我欠他的!我去给他搬张凳子来让他坐着,免得待会儿人家没事了,他倒一命呜呼了!”
“哦,”师弟点点头松开了手,带着一脸的不放心道,“那你快去快回。”
尹恒脸色煞白,不停地喘着粗气,感激地看了姜云楷一眼,惹得对方翻了一个白眼。
林倩儿一通发泄后便再也懒得理会这群聒噪的人,抄起双手挪步到了墙边自顾自生闷气去了。
无缘无故又挨打又挨骂的江雨光气得满脸通红,他可一刻也没忘过林倩儿对他的毁容之仇。今日听得有奸细闯入要救走她,立刻便随人群跑来了此处看热闹。原本想着不过是个把魔教作孽作祟,林倩儿估计会再次被禁止自由活动,却不料这妖女竟似为了满足他看热闹的愿望似的,现和自觉的她竟与动起手来,大有要逃离的意思。
江雨光正乐得看林倩儿倒霉,却不期自己先倒了霉,而且瞧许燕佳那架势,显然是把对林倩儿火给发泄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想到这里,江雨光简直是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新仇旧恨一齐涌了上来,眼见得众人觉得尴尬都将视线从无故遭殃的他身上移开的空档,不动声色地退到了后一层人圈里,再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
江雨光这时可不是如在场众人所想一般嫌丢人躲了,他憋着一口恶气,先绕路去了最近的一座哨楼。在从哨楼出来后,又顺着围墙根儿朝林倩儿住所的屋后跑了去。他故意绕过了万致远布置在围墙上的岗哨,一口气跑到了屋子的背后,左右观察了一下不见周围有人,便三两下蹿到了屋顶之上。瓦片在他脚下“噼啪”作响,他此时也不怕惊动旁人,便大着胆子,猫起腰三步并作两步踩上了屋脊,慢慢地矮下了身子。
江雨光大半个身子躲在隆起的屋脊之后,双手扒拉着长了青苔的砖石露出半个头来,即将院中人物尽收眼底,而自己则因屋脊的掩护而得以不被院中之人看到。他腾出一只手来,自袖中摸出方才去哨楼连哄带骗拿来的一大把飞刀,全数都搁在了第着青苔的平整屋脊之上。他先掂了一只在手中,试了试角度,觉得不甚合适,便又扒着屋脊向上爬了点儿。如此一来,不仅攻击的角度好多了,他大半个身子也探出了屋脊,虽说轻易便会被下方之人看到,却更利于保持身形稳定不必再拼命扒着屋脊。
这时,挤在院门口的和趴在墙头的几个人无意抬头时已经发现了江雨光的身影。不过众人皆心照不宣,只向身边的人递递眼色示意屋顶上有人。
江雨光见注意到他的人越来越多,生怕被林倩儿察觉,一咬牙双手各掂起了数支飞刀,为了不伤到龙川便故意喊了一声。果然,他这一声喊除了让所有万家楼的人都仰头看向他以外,林倩儿与龙川也猛地收住招式,仰头看向屋顶。
江雨光等的就这一个瞬间,他猛地撑起上半身,双臂展开,数支飞刀从指间飞出。拖着鲜红缨子的飞刀划破突然静谧的空气,照着林倩儿各处要害处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