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小满让众人都爬出地道后,抡起铲子在地道入口一通乱挖,好一会儿之后那入口仍然完好无损。
陆寻裕将龙老四和褚江河搀到这处荒地的较高处后折返回了熊小满身边,见他久久挖不垮入口不禁做起了鬼脸:“你说说你,好好挖个土总要挖塌,这下让你挖塌吧你又挖不动了!”
熊小满一脸的汗水沾了泥土后在他宽阔的脸颊上形成了一道道沟壑,看得陆寻裕直摇头。
“让我来。”陆寻裕将气喘吁吁的熊小满拉到一边,一脚踹在地道入口的顶部,只听“轰隆”一声,地道入口应声而垮。
“怎么样?”陆寻裕在入口垮塌时往后跳了一步与熊小满站成了一排,“还得我出手吧!”
熊小满带着一脸钦佩的神情看着陆寻裕,那模样让陆寻裕以为他随时会冲上来亲他一口,于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若是我师父没死,我一定介绍你拜入我师父门下学盗墓!”熊小满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一样,两眼闪闪放着光。
“算了吧!”陆寻裕没有回头,只是朝后扯了扯嘴,“一个师父已经够我受的了!说到这个老头子,熊小满,你不是一心要去万家楼找倩儿么?”
“你不也一心想去找她么?”熊小满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陆寻裕往前探了探身子,像是要打人一样,吓得熊小满往后一缩。
“我主要是陪着你。”陆寻裕看着比自己壮一半的熊小满终于还是没动手,转而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明明就是你想找倩儿姑娘去,怎么非说是陪着我?”熊小满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你这个榆木脑袋!”陆寻裕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骂道。
“哦!”熊小满突然大叫一声,引得龙老四和褚江河纷纷侧目。
陆寻裕轻踩了一下熊小满的脚,又朝身后扯扯嘴示意他别嚷嚷。
熊小满这时倒也机灵,立刻捂住了嘴,但却贼头贼脑地探出头让自己的声音从指缝中漏了出来:“你是怕你师父知道是吧?我懂了,我懂了,我什么也不说。”
陆寻裕不觉红了脸,却仍然强绷着,以严肃的口吻说道:“我告诉你,现在情况可不容乐观!咱们方才出来的过程当中你也听我师父说了,万家楼正在搜捕他,他肯不肯跟咱们去还不一定。若是他实在不愿去,我还得找个地方将他安顿好了再说。”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龙老四和褚江河,只见两个老头子正自气喘吁吁,虽见两个年轻人在此交头接耳十分不悦,但目前都还没有精力顾及他们,于是陆寻裕这才接着说道,“看见那个人了吧?”
熊小满点点头,眼里带上了一丝惊恐和好奇。陆寻裕猜他很想问龙老四到底是谁,还有他是怎么给弄成这副样子的,可老实如他,一定会认为这样做是对人家不敬,于是拼命地忍住了没有发问。
陆寻裕撅撅嘴,心想你不问我还偏偏就要说给你听听,于是凑近了些说道:“那个人,想去万家楼找他儿子。”
“他儿子?”熊小满脱口问道,问完后又一脸愧疚的样子,像是做了错事一样。
“他呀,”陆寻裕眨眨眼,“被坏人暗算成了这副鬼样子。这还不算完,坏人还利用他要挟他儿子,让他儿子干坏事。”
“怎么能这样!”熊小满张着鼻孔“呼呼”往外喷着气,“真是丧心病狂!”
“这不是重点!”陆寻裕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熊小满已经习惯了陆寻裕的脾气,并不与他见气,只是恼自己愚笨不能跟上他的思路,每当这种时候他便恭恭敬敬地盯着陆寻裕等着他将话说清楚。
陆寻裕被熊小满盯得不好意思了,于是不再逗他,认真地跟他说道:“这两个人,一个根本不愿去万家楼,肯定会给咱们使绊子。一个呢倒是想去,可你瞧瞧他那吊着的小半条命,带着他恐怕得把咱们俩的命拿去给贴给他吧!我之前也想着怎么怎么威逼利诱一下让我家老头子配合我,可我再细细想想,他那种人,说翻脸就翻脸,带在身边终究不放心。”
“是这样没错。”熊小满点点头,却见陆寻裕仍然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似乎还在等着他做出做么反应。
不过最终陆寻裕放弃了等待,叹口气后说道:“咱们得想办法把他们都甩了!”
熊小满惊得张大了嘴,但还没发出声音就被陆寻裕给瞪得噤了声。褚江河似乎歇得够了,一边站起来一边冲二人嚷道:“你们在磨蹭什么?等着丁雪原追来么?”
“就来就来!”陆寻裕和熊小满二人不约而同地答应着,推推搡搡地走到了两位长辈歇气的地方。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褚江河说着就要来揪陆寻裕的耳朵,却被他一闪身给躲开了。
“哪有什么鬼主意!”陆寻裕躲到了熊小满身后,“我不过是帮小满兄弟将入口掩埋起来好堵住追兵而已,”他说着看看东面泛白的天际,“说不定这会儿丁雪原已经发现咱们逃了,我不过是跟小满畅谈了一番我以他为模子装出的样子是如何骗过了丁雪原那个老狐狸,还有他发现上当后会气成什么模样而已。”
“狐狸?”褚江河不屑地说道,“他丁雪原何时担得起狐狸这个称号?那小子不过就是个过度崇拜他师父和师门的蠢蛋而已!”
“可还有他师父呢!”陆寻裕揉揉鼻子嘟囔了一句。然后,像是为了应景这句话似的,四人暂时歇息的这处本应荒无人迹的地方突然围上了一群手持长剑的人。
丁雪原打了个喷嚏,他回头略带抱歉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丁道西,随即便打开了地窖的房门。
当门后的一片狼籍展现在丁雪原面前的时候,他一度认为是自己眼花了,直到丁道西用手肘碰了碰他后他才浑身一个激灵意识到了眼前所见都是事实。这一瞬间,丁雪原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地窖四壁和顶上的黄土迅速地往后退去,铺着青灰色瓦片的宽大屋檐像怪兽似地从虚无中蹦了出来罩在他的头顶上。四周火把的光亮被拉扯开来变得黯淡却宽广,像极了那一天雨中的天光。
“对不起,师父。”丁雪原低垂着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丁道西取下一支固定在墙壁上的火把,举高了手臂缓慢地原地转了一圈。
“是外面的人。”丁道西看着丁雪原说道,“他们是有同伙的,你看看这里,”他将墙角一处与旁边泥色不同的地方指给丁雪原看,“那里应该是他们钻出去的洞口,洞是由外面打进来的,他们走后又将洞口封了起来。”
“雪原该死!”丁雪原说着立刻跪倒在了丁道西所指的那处被封闭的洞口前徒手刨了起来,“弟子一定将功补过,定要将贼人拿获!”
“雪原你起来。”丁道西将丁雪原地上拉起来,不无遗憾地摇摇头,“他们此番逃走想必是筹谋已久,自然会考虑到咱们至多天亮时分就会发现此事。从他们堵住洞口这一点来看,他们逃走时也必定在关键部分做了手脚,以断咱们的追踪之路。”
“是雪原愚笨,竟会相信那个小子!”丁雪原提到陆寻裕,不禁脸上一阵发烧,往日那种羞耻胜于愤怒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丁道西显得很淡定,以一副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的口吻慢悠悠地说道:“我远远见过那个孩子,”他说着看了一眼丁雪原,“他跟你很像。”
丁雪原被师父说中心事,顿时窘得无地自容。
丁道西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他若是能让你从此忘掉那个无助的自己,也算对得起咱们丢的这两个人质。”
丁道西洞悉一切,丁雪原也自觉没有必要遮掩或否认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问道:“可这两个人如此重要,难道就由着他们?”
丁道西将火把递给丁雪原示意他将其放回原处,自己则背起手往外走:“他们逃不掉。“说着转过头对着徒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得丁雪原直起鸡皮疙瘩。
“师父?”丁雪原满心的疑惑。
师徒二人说话间走完了弯曲的通道回到了地面上,丁道西没有着急回答丁雪原的问题,而是吩咐守在地窖入口的几个弟子下去收拾已经面目全非的地窖。
“我们回去吧!”丁道西吩咐完之后看向丁雪原,示意他跟上自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