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山?”褚江河喃喃地念叨着,可此时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对面那人不停淌下的眼泪上。他摸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脸颊,嫌恶地在肮脏不堪的衣服上抹了抹手,眨眨眼睛看着对方故意胡说道,“你方才淌了这么些口水在我脸上,是看我可口要想吃了我么?”
对方似乎被这句话戳中了伤心处,整个人缩了起来似乎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好了好了!”褚江河见对方只是形容可怖似乎没有恶意,于是摆摆手,做了个认输的姿势,“你哭什么呢?看你这鬼头鬼脑的模样,又不是个娘们儿,还哭呢!”
那人又抹了一把眼泪,正准备说什么,褚江河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说道:“难道你果真是个女的不成?”
此时褚江河已经看出来了,对方之所以看起来像是被融化了一般,是因为曾经全身被烈火灼烧过。他皮肤如同用泥灰随意涂抹的墙面般粗糙不平,而他的头顶,则像被滚水浇过的田地一般,光秃秃地没有一根头发,头皮则和他身上其他地方一样,凹凸不平,模样可怖。也正是因为这样,褚江河才下意识地将他认作了一个男子。可现在,他突然想到,这个被毁容的人,会不是是个女人。
会不会是,裕儿?
褚江河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他如遭雷击般浑身颤抖着蹦了起来。好一阵东倒西歪后他才站稳了身子,张开双臂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那人被褚江河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想要避开,却无奈二人所在的地方狭窄不堪,他只退了几步便普通褚江河方才一样已无路可退。一时间,他只能举起双手,以手肘挡住头,将脸拼命地往墙角靠。
“裕儿,是你吗,裕儿?”褚江河发了疯似的抓住那人的双肩没命地摇晃着。
那人被褚江河一通摇晃后,似乎从惊讶中回过了神来,抬起一只脚猛地踹向他的肚子。褚江河万万没料到对方会动手,挨了一击重击,双手顿时脱了力,放开了对方弓起身子朝后摔了出去。
“混账,姓褚的,你在发什么疯?”那人推开了褚江河以后,扯着破锣嗓子嚷了起来。
褚江河被推刀在地,后脑勺撞到了坚硬的夯土墙壁,一阵眩晕和疼痛反倒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指着那人骂道:“呸!老子真是瞎了眼了,你这么个丑八怪怎么会是裕儿!呸呸呸!”
“褚江河你这个疯狗,这些年你都琢磨着怎么疯魔了是吗?”对方不甘示弱,也指着褚江河的鼻子骂开了。
褚江河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一扫方才的愤怒之情,代之以一脸疑惑地再次打量了一下与自己同处一室之人。
这人的容貌已完全被大火烧毁,连身形也因大火的灼烧而蜷缩变形,自然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原来的模样。而他的喉咙,也已经完全被大火烤坏,听起来除了让人毛骨悚然之外,就再也无法让褚江河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你认识我?”褚江河实在认不出这人是谁,但听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又显然是认识之人,无奈之下他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是谁?”那人似乎想嘲讽一下褚江河,便有意提高的嗓门,却并没有能发出意想中尖锐的声音,反而让他嘶哑低沉的嗓音显得更加压抑难听。
“你好好说话能行吗?”褚江河皱着眉头,往墙根里再靠了靠。
那人又缩起了身子,露出了与方才一样的受伤模样。跟一个长相丑陋的男子如此扭扭捏捏地谈话,褚江河觉得挺难为情的,他干巴巴地咳嗽了一声,转头看看墙壁,又看看他,始终不说一句话。
“好吧。”好一会儿之后,那人终于从自己的悲伤中缓过了劲儿来,他摇了摇头后说道,“褚师兄不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褚江河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几乎原地蹦了起来:“你说什么?”
那人扯动嘴角,斑斑驳驳的脸颊上显现出一个怪异的表情。
能将自己称作“师兄”的,只有天星山与万家楼两派之人。而数数同辈,目前还身在身在这两派中的,不过寥寥数人,他掰起手指头细细想了想,突然露出一脸惊恐之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