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文杰将宋吉祥从地上拎起来,朝楚秀微微一点头就要离开。
“爹!”楚月望着楚秀几乎是恶狠狠地叫了一声,楚秀被吓了一跳。然而看着楚月一身破衣烂衫,又因为寒冷和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的模样,便对将她变成这样的宋吉祥又平添了几分怨恨。虽然不忍心看楚月伤心,可这么比起来,他但是更愿意让楚月伤心也要让宋吉祥那个臭小子倒霉。
楚月见楚秀不为所动,这边谷文杰拖着宋吉祥已经走出了老远,眼看着就要被树丛挡住看不见了。她突然停止了哭泣和挣扎,不再看向宋吉祥的方向,转而直勾勾地盯着楚秀。
楚秀被楚月盯得心里发毛,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突然涌上心头得到紧张不安之情不亚于被夫人瞪视之时。
“罗小伟去后宛成府衙冤枉吉祥,都是您和娘的主意对不对?”楚月突然发问让楚秀愣了一下,随即他便回过神来矢口否认。
“你不必装模作样,”楚月的口气突然变得不友善起来,“罗小伟去告状之时我就在府衙门口。”
楚秀一时无语,不过立刻又辩解起来:“或者是那个奴才自己心生不满所以想要对付那小子?”
楚秀一贯的笨嘴拙舌让楚月心生一股厌烦之意,她眼里与母亲一模一样的鄙夷之色刺痛了楚秀,让他不知所措地一下子松开了她的手。不过随即他又回过神来,伸手重新抓住楚月,生怕她跑掉。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楚月站在原地,规规矩矩地让他抓住,一动也没动,脸上仍然挂着那副让楚秀受伤的神情。
“小月,”楚秀小心翼翼同时又十分心疼地说道,“咱们回去吧,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楚月突然露出一个阴惨的笑容,低头看看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不无讽刺地说道:“多长些肉好让你们能多放些血么?”
“小月!”楚秀的脸上交织着自责和责备,细腻的感情让他粗旷的脸颊显得特别滑稽,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明知自己做错了事却不认为自己应该收到责备。
“救回吉祥,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楚月回头又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谷文杰和宋吉祥,直截了当地说道。
“小月你这是在与我讲条件么?”楚秀看起来一副心痛的模样。
楚月泪痕未干,神情却异常木然,面无表情地重复道:“救回吉祥。”
“他都把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心心念念要帮他?”楚秀一提到楚月现在狼狈的样子,心底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到底是谁祸害了谁!”楚月的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小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楚秀提高了音调,试图用愤怒来掩饰心虚。
楚月再次转过头看了看宋吉祥离开的方向,不耐烦地摇摇头:“在这个世界上,倩儿姐姐最牵挂的就是吉祥,你们这样对待吉祥,就不怕遭报应么?”
楚秀的吃惊之情溢于言表,巨大的冲击让他差点站不稳,连说话声都抖了起来:“小月,谁告诉你的,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楚月面带苦笑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会撒谎么?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凭你刚刚那句话,就已经暴露了你们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倩儿姐姐的事。”
“你在诈我么?”楚秀显得又尴尬又局促,带着埋怨的口吻质问道。
楚月无奈地垂下头又猛地抬起来,气急败坏地冲楚秀嚷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割在我身上那一刀又一刀是为了什么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才是那个应该被抓走的人么?”
“你不要嚷嚷!”楚秀一把将楚月拉近自己捂住了她的嘴巴,见远处已经被树木遮住了的谷文杰和宋吉祥并没有因为听到楚月的声音而折返回来,这才放开了楚月,像做贼一般压低了声音急急地责备着她,“别让人听到了!”
楚月愤怒地甩了甩头,双拳握得紧紧的说道:“你救不救吉祥?”
楚秀一时不知所措,可他的沉默却让楚月着起急来,不顾他方才的警告一个劲儿地嚷嚷道:“若是吉祥就这么被抓走问罪,我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让你们后悔莫及!”
“我这就去给你把人带回来!”楚秀半举着双手往下不停地压,像是要将楚月的高声叫喊给压下去,“你哪儿都不要去,在这儿等着我就好。”
小月知道,小月竟然什么都知道!
这个想法像一记重拳砸在了楚秀的脑袋上,让他不管是站在原地同楚月讲话之时,还是现在往前飞奔赶上谷文杰二人时,眼前总有一阵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晃动。
谷文杰怎么也没料到楚秀竟会出尔反尔,他押着宋吉祥才走进林子里,楚秀就赶上来,不费吹灰之力便从他手里将宋吉祥给抢了去。
谷文杰怒从心头起,一时也顾不得对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拔出腰间的短刀就朝楚秀劈了过去。
楚秀一边将宋吉祥拽紧了,一边应付着谷文杰,在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将其打昏在了地上。
“楚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宋吉祥见谷文杰像截木头似的栽倒在了地上,一时不知他的生死,急得大叫了起来。
楚秀被宋吉祥一吼,心中顿时不悦,本想扇他一个嘴巴。可一见他肿得像馒头似的脸颊,终究没能下手。
宋吉祥见楚秀铁青着脸,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自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凭由对方拖拽着因为双手被反绑而失去平衡的自己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心急如焚的楚月自然不会乖乖等在原地,早已迎了上来,几乎是一下子扑到宋吉祥身上,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又哭了起来。
楚秀见状,心里很不滋味。他丢开了宋吉祥,转身回到昏迷不醒的谷文杰身边,俯身捡起了他手中的短刀。面朝着他的楚月见状,立刻将宋吉祥拉到了自己身后,张开双臂护着他:“爹你要干什么?”
楚秀将手中的短刀掉了个头,将刀刃朝向自己,刀柄朝向楚月递了出去:“那小子身上的绳子。”
楚月明白了楚秀的意思,伸手接过了刀,手忙脚乱地将捆住宋吉祥的绳子给割断了。
楚月挽着宋吉祥的手臂,制止了想要说什么的他,警惕地盯着开始在自己怀里掏什么的楚秀。
楚秀在怀里掏了半天,结果掏出来一只钱袋子,朝着宋吉祥砸了过来。
宋吉祥一阵慌乱中接住了钱袋,和楚月一样,两人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情看着楚秀。
“你们走吧。”楚秀垂下头,很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