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陆寻裕三人自深谷中出来时已近中午时分。在快要走回到谷口药庐时,突然一阵稀里哗啦的异响自药庐方向传来。三人一怔,陆寻裕最先反应过来,撒腿便往前方跑去。青黛回过神来,拉起苏木也赶上前去。
陆寻裕脚步快,绕过篱笆顺着药庐侧厢房的墙壁,身影迅速消失在拐角处,青黛和苏木跟着他的脚步急急赶上,刚转过拐角,便见陆寻裕斜着身子靠在墙角不再往前。听见二人靠近,他转过头朝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青黛二人不明所以,但见他难得的一脸严肃,不由得不提起了十二分警觉,放轻了脚步一点点靠近。陆寻裕往回挪了半个身子,让青黛二人得以看清药庐主屋那边的情形。
只见小小的院子里竟然挤着数名身着黑衣的佩剑男子,却不见褚江河的身影。
待心跳稍微平静些,三人调整呼吸竖起耳朵,终于才听到自药庐里屋传出的谈话声。
虽然听出来与褚江河在屋内对话的似乎只有一个人,但院子里的执剑黑衣人明显与屋内之人是一伙的,而且看这帮人,一看便知来者不善,定不会有什么好事。陆寻裕一行只有三人,单看人数,对便数倍于已方。且院中诸人一看模样便知是武林中人,陆寻裕三人却是一点儿功夫也没有,三人要想对抗这一院子的练家子恐怕是自寻死路。
见这阵势,青黛不解地回头望向陆寻裕,陆寻裕耸耸肩膀,示意他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时,屋子里正在进行的谈话似乎不太顺利,一个陌生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咬得死死的牙缝里咆哮着冲出来:“你到底说不说,那个人在哪里?东西又在哪里?”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木头在烈火中炸裂般的声音,就在同时,一个灰白色的身影撞破了壁上木框窗子,翻滚着摔进了院子里坚硬的石头地面。
“褚”,苏木刚刚轻呼出一个字,陆寻裕迅速地捂往了她的嘴将她一把拉到墙角处。幸好院子里此时也是一阵混乱,尚无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三人。青黛见状亦退了回来,在陆寻裕耳边低语:“怎么办?这些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
陆寻裕有些不耐烦:“你一次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哪里知道。”说着转向苏木,松开捂着她嘴的手,“别动不动就叫唤,你想害死咱们吗?”苏木立即以双手捂住嘴,冲他重重地点点头。
小院中一阵小小的骚动,趁着这个机会,三人再次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角边看向院子里。
这次,三人一眼便看到了褚江河。他似乎是被人以极大的力量从房里砸穿宽大的窗户丢出来的,此时正趴在地上,试图用手肘支撑着身子爬起来。这时,自屋内走出一个同样身着黑衣之人。陆寻裕注意到,那人岁数比他稍微大些,和院中之人相差不多,但院中黑衣人一见那人走出屋子,个个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身子。那人或许是黑衣人的首领吧。陆寻裕暗暗寻思道。
那个首领径直走到褚江河跟前,抬起一只脚,重重地踏在他的背上。褚江河一声闷哼,像块厨房里的抹布似的,再次软绵绵地伏在了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褚江河,那个头领并没有丝毫心软,而是缓慢地将脚抬起来,往后荡开,仿佛在将力量倾注到那只脚上,然后重重地朝褚江河的下巴一踢。已经几乎晕厥的褚江河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惊醒过来,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巨痛的脸部,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他的脸正对着陆寻裕三人藏身的墙角,三人能清楚地看到鲜血汩汩地自他的指间冒出,就在顷刻间便顺着手腕淌下来,染红了袖口和领口。
陆寻裕拉着青黛与苏木蹲下来,努力让褚江河注意到他们。但是,褚江河蜷缩在地上始终紧闭着双眼,根本看不到三个徒弟就躲在一旁。
黑衣人首领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再次重重一脚踩在褚江河背上,并且抽出了背负在身后的剑,堪堪抵住他的喉咙:“褚江河,你自来便那人最为亲近,事发之后,又与他同时失踪,你不要跟我说这是巧合。这个世界上,所有事都是有因才有果,巧合什么的全都是胡扯!”
褚江河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徒劳地扭动着身子试图摆脱那只几乎踩得他元神出窍的大脚,口齿不清地含糊说着:“你们,你们真的弄错了。”话刚一出口,便一阵咳嗽,一时间鲜血四溅。黑衣人头领嫌恶地退后一步,手中的剑却向前递了一分,“我既然找到了这山沟里来,就绝对没有再空手而回的道理。你最好放聪明点儿,别跟我耍花样。”那头领带着一丝冷笑的口吻,提高了音调说道。
褚江河闻言虚弱地报之一笑,因为疼痛又顷刻间收起了笑容,五官几乎扭成了一团,接着又咳出几缕血水,依然含糊着说道:“我若是有半分消息,也不至于辗转数十年而一无所获,我倒是想从你们这儿讨得些线索。”
“啰嗦!”黑衣人头领失去了耐心,轻移剑锋,对准褚江河的右大腿猛然扎了下去。褚江河双手死死抠住石板地面的缝隙,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晕厥过去。头领似乎还想继续动手,这时人群中另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向头领抱拳道:“行云师兄,再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了。若是他果真知情,杀了他便问不出话来了。若是他不知情却被咱们害了性命岂不是冤枉?再怎么说他也是天星山的前辈。”
被称作行云的头领身旁一个男子亦使劲地点着头附和道:“是啊,是啊。龙师兄说的在理,这老东西要是死了就是什么也问不出了。”
头领不甘心地白了那个年纪相仿的男子一眼,朝另外一撮人使个眼色,那几个人便收起兵器,一齐上前来围住褚江河,一阵手忙脚乱将他连拖带拽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药庐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