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担心,去城南茶叶铺也是他现在的任务,萧艺不能不去。不过,齐乐园的事情没有摆平,他对此也不能掉以轻心。
从林府西侧的一扇角门出来,萧艺就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他快步来到街市上,一面留意着自己是否被人跟踪,一面在街市上搜索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小摊上买到了几样物件后,萧艺便转而向南,直奔城南最热闹的街市去了。想也不用想,林家的茶叶铺子必然在那一带。
果不其然,到了城南随便一打听,林家的茶叶铺就在这一带最繁华的锣鼓大街上。
以前在齐乐园的时候,他曾听那些给园子里打杂的年迈老仆说过,当初朝廷废郡设州的时候,治所选在如今的州城,正是因为城南这几条街道的繁华——尽管那时候这里不过是个小小的集镇。
感受着这份近百年积累下来的繁华与喧嚣,萧艺忽然意识到,这还是自己“穿越”以来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之前的日子回想起来,除了受鲁大娘或者戏班里师傅的差遣出来跑腿,再就是昨天出逃时四处东躲西藏了。至于城南这几条大街上究竟有些什么店铺,他以前还真是从来没认真留意过。
现在一路走来,萧艺倒是把锣鼓大街给逛了个明白。
作为一条比州城历史还悠久的老街,锣鼓大街上能找到酒楼、粮米铺、布衣铺等几乎所有种类的商铺,甚至连专售胡衣、胡服和胡人日常用具的胡杂铺都有。
萧艺一副四下里闲逛的样子,时不时还会在街边的行商小摊前停留,或者在那些门口站着伙计高声吆喝买卖的店铺外驻足观望,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是真地在逛街。
当然,他很清楚,在与自己大约三四十步左右的距离上,总有一个戴着大檐竹帽的身影远远地缀着。
因为这里靠近城隍庙,而今天又是城隍庙办庙会的日子,街上有衙门的捕快带着手下的帮闲们巡逻。这些衙门公人虽然没什么好人,不过代表的却是官衙,此刻可是萧艺最好的保护伞。
一路上,萧艺的行走路线,甚至是他或走或停的节奏,看似随意,但却总是时刻不离那些公人的视线范围。
当萧艺又一次站在几个公人身后观看路边小贩售卖的竹制品时,远处那个戴帽人突然钻进了附近一条巷子。
萧艺抓住机会,快速从人群中穿过,走进了一间店铺内。那店铺门口悬挂的牌匾上,正是用篆体书写的“林记茶庄”四个字。
一进茶庄,便有个眉清目秀的小伙计从柜台后露出脑袋来。萧艺身上穿着林府管事的服色,小伙计自然认识,赶紧迎出来,满脸堆笑地道:
“这位管事先生好面善,不过小的一时想不起来怎么称呼了,恕罪,恕罪……”
萧艺也不理会他这番睁眼的瞎话,回头望了望街面上,随即递上自己的任命文书,对小伙计道:“我是刚刚入府的账房副管事,叫我萧艺就行了,听说这边店里缺人手,林管事差我来帮手的。劳驾,这就带我去账房吧?”
小伙计心里这有些琢磨了:“咱店里什么时候缺人手了?没听掌柜的说过啊……不过,林管事差遣来的人,照他老人家的意思办就是了,管那些作甚!”
小伙计当下连说“萧管事来得真是及时,店里正缺个能算账的好手”云云,引着萧艺便穿过铺面,又经过一个隔间,一个堆着几只箱子的小库房,来到茶庄后院。
小伙计指着对面一间屋子道:“喏,那里就是库房了,账房林先生在里边查验一批旧货,我还得去前边看着铺面,就不送你过去了。”
说罢,小伙计便回前面去了。
萧艺心道,这小子看起来恭恭敬敬,但实际上好像也不太把自己放在眼里。看来,在林府做管事,只怕还不如在林家的产业里管个铺子来得风光,一个小伙计面对自己都能如此随意,那这里的掌柜只怕不会正眼看自己。
萧艺心里掠过一丝念头,不过也未深入考虑,走到小伙计所指的那间屋子前,见屋门闭着,他便轻轻敲了敲。
里边一个声音道:“不知道小爷忙着吗,有什么事等小爷忙完了再来!”
接着,便听到一个女人低语:“林郎,那个小伙计长得倒也标致,你就舍得如此大声斥责他么?”
萧艺听得浑身一激灵,便准备走掉。
此时又听里边道:
“你说余福啊?面相倒还行,不过,**短狭,弄起来始终不甚得趣,又怎及得上你这个狐媚子?再说了,那小子仗着有我看顾,近来越发地大胆妄为,便连老掌柜的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我只怕日后成为我和我叔父的一桩麻烦。为这事,叔父已经警告过我一回了。所以,我打算这几天寻个由头把他撵走,早除后患!”
“你就这么怕你叔父?”
“废话,我林钊虽然不济事,好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能在这里享福,还不是因为林家要倚仗我叔父给她们打理府中财务?”
此后便是女子的娇嗔和咿咿呀呀的嘤咛,萧艺没兴趣多听,但对于那个“林郎”林钊的一番话,倒是很有些想法。
萧艺可是来自于被各种狗血小说电视电影熏陶到牙齿的时代,立刻就从中抽丝剥茧,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这个林钊多半就是茶庄的正牌账房先生,而且林府大账房管事林德厚就是他的叔父,凭着他叔父在林家的地位,此人只怕在茶庄里是什么都不用干也能混吃混喝的。
这么想来,萧艺倒觉得林德厚安排自己来茶庄做事,或许也未必是跟齐乐园有关。想自己刚刚入府,又曾在林夫人面前展示过算学能力,以林德厚的立场,如果他是个心机足够深重的人,那么派自己来他侄子身边做事,便是个一举两得的安排:
一来,他侄子的行径,他必定清楚,那么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对他侄子的龌龊举止会作何反应,能从一定程度上说明自己是个什么心性的人,也就能让林德厚更清楚地知道今后该如何对待自己;
二来,自己是有能力在账房做事的,派自己过来茶庄,也必定能从实质上弥补他那个废物侄子给铺子带来的种种缺漏,甚至或多或少也能让他那个不长进的侄子在铺头里能够收敛一些——毕竟自己是个副管事的身份,仅仅比林德厚本人低半级。
想明白这些,萧艺心里反而是轻松不少。毕竟林德厚是林家的“肱骨老臣”,没准还有些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关系,自己终归是个外人,只要林德厚不是存心要为难自己,比如和齐乐园勾勾搭搭的话,那么至少短时间内,自己的处境会比较安逸。这样一来,他也就有足够的精力来筹划如何解决齐乐园那边的麻烦。
不过,里边那位林钊,萧艺却不打算对他客气。
这种人连纨绔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啃老”的败家子,敢公然在账房里玩女人,只怕这事给他老叔知道,都够他喝一壶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这种人却也极易对付,对萧艺来说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
于是听了听里边的动静,萧艺便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
这一闯的时机,却是恰到好处!
就见一个身形微胖,油光满面的男子敞着衣衫,前襟大开,正以策马扬鞭之势,骑在一个体态丰腴,玉肌柔骨的女子身上伐挞。
正在兴头上的林钊见房门大开,进来一个完全陌生,但穿着林府管事服色的男子,生怕是林家派来巡铺的人,便想立刻鸣金收兵,可他身下的女子却只道是平素常来给他们二人“助兴”的小伙计余福进来了,顿时兴致更盛,哪里肯让身下的“小林郎”走脱?纤手一握,便把身下的“小林郎”捉住,又塞回那幽幽的洞府之中,口中连呼“林郎”不止。
大“林郎”——林钊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再被身下的女人一折腾,身子猛地一颤,面色痛苦,嘴里喊了一声“哎呀”,竟然昏厥了过去。
见到林钊的异状,那女子这才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头。她扶着桌案坐了起来,脸上带着未褪的潮红,一转脸便望见了门口抄手而立的萧艺。
女子浑身上下不着寸缕,披散着头发,可面对陌生的萧艺,竟然没有半点羞怯。她踢了踢昏倒在地的林钊,见无反应,便在萧艺面前大大方方地挽起发髻来,倒不着急穿衣。
萧艺面无表情地观望着这一切,就好像他在街市上看那些小摊贩售卖的货物一样。
那女子整理好发髻,插好簪钗,慢慢站起身来。她这一动之间,胸前一对玉兔便是一阵荡漾。
女子一边穿起衣裙,一边走向门口,腰肢轻摆来到萧艺跟前,抛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后,又抬起一只手柔弱无力地贴在自己胸前,笑道:“小哥看得可得满意?是不是没见过姐姐这么‘大’的呀?还是……你除了你娘的,就没见过其他女人的了?”说着便肆无忌惮地浪笑起来。
萧艺本不想理会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但这句话却不幸犯了他的禁忌。开玩笑可以,但拿父母开玩笑,那就绝对不行!
他用利刃一般的眼神在女人胸前一剜,仿佛已从上面划拉开一道口子,顿时便让那风骚女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萧艺一副不屑的神情,摇着头不屑地道:“这也叫‘大’?”
这一点上萧艺其实非常诚实。对于一个深受后世爱情动作片熏陶的穿越人士而言,这还真的不算大。
女人满以为三两下就能唬住眼前这少年,谁知对方的表现竟大出她的意料,非但对她的故意挑衅毫不理会,更对她身上原本最引以为傲的本钱表现得不屑一顾,令她又惊又疑。
女子冷哼了一声,迅速整理好衣裙,扭着丰臀快步离去。
萧艺看也懒得多看一眼,反正该看的都看过了,现在,他更感兴趣的是,躺在地上至今仍一动不动的“林郎”,看看他到底还想装死装到什么时候。
“这货的‘假死’技能练得倒是纯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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